作者：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副研究员林凌
在这几年互联网的发展过程中，短视频(社交)平台可以说是崭露头角的。 从学术界、相关机构或平台自身出具的课题报告来看，对网络短视频时代与青年文化教育关系的研究似乎越来越乐观。 许多学术研究试图指出短视频(社会性)对青少年全面发展教育的潜在帮助，这与以往主要通过批评碎片阅读和谴责成瘾性带来的负面影响明显不同。
综合这些研究，我们认为短视频时代对年轻人的教育作用主要基于以下原因。 首先，据2023年第45届《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统计，我国网民规模已经达到9.4亿，其中网络视频用户规模达到8.5亿，仅次于即时通讯APP。 另外，短视频用户中，30岁以下的群体占近7成，在校生群体占近4成。 青少年是知识学习和教育的主要群体，也是网络原住民和主力军。 这是关于教育功能不可忽视的基本现实前提。 其次，在新的技术条件下，短视频将实现更好的观看计划，接收视频信息对公众更直接，可以充分利用碎片时间，教育不再受地点、时间和成本的限制，向更广的群体开放。 最后，相对于传统的学校教育，短视频(社交)平台的教育具有独特的优势，不是教师对学生的单向传播，知识的获得与传统方式完全不同，可以实现年轻人的学习、娱乐、生活方式的融合。 短视频容易被年轻人接受，大量的信息丰富容易获取，共享和社会化的形式容易成为他们兴趣和自主学习的动力。
更多的人生产优质知识，人人获得优质知识，大数据和算法的发展降低了学习和创造知识的门槛，甚至罗振宇说：“过去半年，我把通过短视频平台帮助老师解答数学题作为我的爱好。 这不是我有多喜欢数学。 但是，这些问题那么难，我自己做不到。 看到别人在三下半就解开了它，我可以在短时间内享受脑洞大开的过程。 这件事让我再次思考了，为什么短视频能崛起？ ”
但是，尽管罗振宇自己创造的知识付费产品和短视频(社会)在文化教育上的逻辑截然不同，这些研究确实有正确的一面，但从目前的情况看，有些过于乐观。 另一方面，如果不了解网络短视频中年轻人的主体状态，忽视网络媒体如何塑造年轻人的主体和群体，改变他们的日常生活状态，教育功能无从谈起。 另一方面，这些研究往往是在新技术带来的潜在红利还没有实现的时候理论上就已经提前兑现了，而这种兑现要成为现实，往往忽视了过程中所需要的中介、面临的挑战、必要的条件和成本。
这一问题需要从三个方面进行研究。 第一是短视频输出的是什么，第二是年轻人看短视频时的身心状态，第三是年轻人应该学习和接受什么。
短视频给年轻人输出了什么？
短视频的最大特点是全民参与创作。 因此，每天都要上传大量的信息，大量“碎片化”的信息就这样引起了“信息爆炸”。
“信息爆炸”直接带来负面效应的是信息不足，具体表现为真实信息不足、重要信息不足、知识信息不足。 正如美国著名未来学家奈斯比特所说，我们被信息所淹没，但我们渴望知识。 其原因主要来自两个方面，参与者的惰性和平台的市场走向。 这种现象在短视频平台上愈演愈烈，发布有效信息帮助年轻人学习反而有其天然的劣势，并不令人意外。
这里的关键词之一是网络成瘾，本文认为这个词在很多场合被过度使用，但短视频平台的出现带来了完全不同的情况。 短视频社交平台背后有强大的技术和运营团队，在他们眼里，用户的“能量”和“时间”是他们的生产原料，用尽了最先进的技术、最详细的数据，各种心理学、行为经济学、认知神经科学等理论指导通过技术和算法构建中毒性是平台的积极追求，核心是培养“燕子”和即时满足的习惯。 长期以来，一旦这个习惯完全被大数据养成，难的内容必然会被轻松的内容所取代，即使平台有针对性地进行一些调整和规范，最终也会受到其基础性逻辑的影响而逐渐偏向。 而且，一旦用户习惯了这种“随时都能得到”的满足感，就不想经历“高投资”的动向，无法应对学习所需的高度自主的状态。 此外，大量的信息占用用户的时间越多，人们就越远离传统的社会关系，就越没有时间积极参与社会活动，从而削弱人们的行为能力。 更严重的问题是，新技术仍在努力挖掘人最深的欲望，更新后的算法决定人的思维，其算法不掌握在国家手中，而是掌握在少数技术公司和平台巨头手中。
年轻人看短视频时的身心状态
据了解，平台信息推送原则主要基于每个人的兴趣通过大数据计算来执行。 因为每个人的兴趣相对稳定，所以推荐的内容也很稳定。 这样的话，必然会有墙壁。 使用“短视频”平台的时间越长、推送内容越准确，每个人看到的信息就越有限。 但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这一过程中往往忽视了用户的身心状态，这种身心状态决定了有效的文化教育难以发生。
东京大学青年学者王钦用“交流闭环”一词来形容互联网领域的信息传播和交流趋势。 “交流闭环”的反应也是在场互联网用户的主体状态。 也就是说，网络信息传播存在“语言空转”的风险，语言的起源、流通、终结是无意义的，只有无目的的语言共享和增殖，以及无止境的情感波动。 另一方面，“交流闭环”中的人不是“主体”，而是由德拉斯所谓的“分工”构成。 也就是说，一个人及其行为被分散开来，瓦解成各种各样的数据。 既然“分人”，就意味着原本由个人主体意义构成的意义、身份、文化修养等成长过程，已经完全被“交流闭环”的数据无效空转所取代。
换言之，在成为短视频(社交)用户的过程中，根本没有发生文化教育。 此外，即使存在有教养的内容并在传播，在“交流闭环”数据空转的情况下，中毒性的用户体验也拒绝以个人为主体，试图兼容和吸收真正的文教信息。 这是每个思考教育问题的研究者都必须面对的互联网用户常态。 否则，如果短视频(社会)本身就具有文化教育的无限可能性，有些研究甚至优于传统教育。 互联网巨头为什么要投身在线教育？ 请注意，在线教育的逻辑是听课学生从网络常态回归到传统教学模式，回归到不同的身心状态。 如果说过去曾经有人指责广播电视创造了“孤独的个人”，那么在新技术时代，用短视频“社交”创造的日常生活反而是一种消解。 这里存在的风险是没有主体的，任何语言和符号都不能构成完整的表达，只有以本来的面目出现才能称之为文化教育。
年轻人需要什么样的信息？
当然，认为通过短视频看别人解答数学题能锻炼思维，相信粉丝的追逐行为，也能培养和形成自身的情感能力，这就涉及到不同的教育理念。 但是考虑到年轻人的情况，我们需要回归到更传统更朴素的观念。 也就是说，学习是主体的自我否定，学习过程必然伴随着痛苦和刻板印象反复练习。
年轻人的知识体系仍处于构建过程中。 就像盖房子首先需要钢筋混凝土一样，系统的知识学习、一定的逻辑训练、独立的思维能力就像文化教育的钢筋混凝土，“短视频”的内容就像装饰品，知识构筑的先后顺序被打乱，带来的问题变得严重。
掌握系统知识，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古人说宝剑锋经磨砺，梅花香自寒，求知过程须继续苦力。 所谓“快乐学习”、“轻松掌握”等广告语，正是人性的懒惰。 真正的文化教育，必然与反复训练和心理上的滞后满足相关联。 这正是应试教育的优点，中毒性的产品设计是没有用的。 一定的逻辑训练也是年轻人成长的必要经验，这种训练主要在学习系统知识的过程中进行。 而“短视频”呈现的信息，最欠缺的是逻辑，短时间内缺乏简单的前因后果，长时间接受类似信息，也缺乏必要的逻辑训练。 而独立思考能力是长期逻辑训练的结果，独立思考能力越强的人，学习能力也越高。 如果缺少逻辑训练环节，独立思考就是天方夜谭。 长时间、习惯性地接收并发送短视频，容易产生容易获得知识的错觉。 这种无意识中的无意识，在文化和意识形态教育方面带来了一定的危机。
我们认为短视频无助于年轻人的文化教育，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提倡取缔短视频，显然这也是不可能的，商业上也不能接受。 当然，短视频平台应该进行相应的调整和规范，以保护和促进年轻人的文化教育。 例如，鼓励优秀文化创作者推出青少年版，对相关流量池内容进行甄别、监测，加强优秀文化中介机构进入平台推广中的视频内容，保证中视频甚至长视频内容曝光等但最需要警惕的不是短视频(社交)的娱乐性，而是平台和新技术与算法对激发年轻人学习动力、创造新教学模式、降低知识获取门槛的过度享受
来源：光明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