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动画有‘神话’和‘未来’。”前几天上映的动画电影《冲出地球》的预告片就打出了这样的口号。然而，这部被称为“中国第一部二维科幻动画”的电影却遭遇了滑铁卢。截至7月31日零点，该片上映16天，票房仍未破千万，淘宝电影平台甚至连积分都打不上。该片导演胡一博曾随机空降北京影院路演。103人的电影院只有四个观众，甚至零上座率，让他哭了。
现在给郭曼电影做科幻还来得及吗？有动画学者认为，在观众厌倦“神话”审美的当下，标榜“科幻题材”的宣传策略是对的；也有人认为“第一部科幻动画”的宣传噱头不好，但应该鼓励国产动画开发题材。
在接受解放日报和上官记者专访时，胡博承认这部电影是商业上的失败，但还不是科幻动画放弃的时候。“总得有人为创造未来做点贡献。”
没有科幻？可能被低估了。
最近又上映了一部以美猴王为题材的动画电影，但是底下却有吐槽的声音。“把猴子放了。”“不要轻易动，是哪吒，《西游记》，压榨神话人物最后剩余的价值……”
拓宽整个行业的边界，给观众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作品，这也是胡一博“铤而走险”选择科幻题材的原因。初中的时候，他看了日本动画导演大友胜博的《阿基拉》，突然发现动画不仅可以给孩子讲神话和魔法，还可以拍出比好莱坞大片更细腻深刻的科幻电影。“那种震惊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在做《冲出地球》的时候，也希望观众有一种‘原来动画可以这样’的震撼。”
《冲出地球》融合了“老北京”和未来“科幻”的想象。古色古香的钟鼓楼与科技先进的银河眼对峙，老人们也爱遛鸟下棋。“当我们在北京的街道上购物时，突然意识到这个城市随着时代的发展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传统的生活习俗仍将保留。而且，随着科技的进步，文化意识会更强，就像我们小时候从来没有想象过的那样。现在满大街的年轻人都流行穿汉服。”胡博在电影中设计了一个有趣的未来可能性，希望观众能看到科幻电影中熟悉的日常和烟火。“在我看来，‘赛博’比‘朋克’更重要。它代表了一个科幻流派，主要特点是高科技，低生活。”
《冲出地球》的故事，表现了中国人的“家国情怀”。3354即使末日来临，他们也绝不会放弃家园，但更本质的核心是探索高科技对人的异化。胡一博坦言，这是对当下民族文化的“危险表达”，不利于电影票房。“但我们希望科幻动画除了炫目的视觉传达，还应该有深刻的内核。一部有着自己外貌的科幻片和披着科幻皮的‘救母出山’没有区别。”
同济大学电影研究所所长杨小林发现，好的科幻电影的主题大多是讨论科技的异化。“科幻电影是对当下或未来可能遇到的问题的反思和思考。近年来，出现了许多将神话与科幻挂钩的‘超级奇幻动画’，如《新神榜：哪吒重生》 《白蛇2：青蛇劫起》等。这是一种类似漫威漫画电影的巧妙方式，但也需要哲学思辨。”
2003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出品的国产长篇科幻动画《白鸽岛》，豆瓣评分达到8.9。担任该剧故事策划的上海电影集团国家一级编剧姚中立介绍，《白鸽岛》以玛雅文化神秘消失为想象起点，通过讲述外星人抢夺石像的故事，呼吁人类和平。“要做好科幻小说，第一，要有相对可靠的科学依据；第二，有幻想；第三，要有人生哲学，甚至要思考人类的命运。”
许多人反对科幻电影包含幻想。比如，在很多观众看来，《冲出地球》李麦当通过父亲留下的“手镯”瞬间变强，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只有靠“热血”和“蛮力”才能解决问题。实际上，手环在影片中是作为催化剂使用的，可以吸收“天墙引擎”的能量，而引擎的作用就是快速启动星球，让地球成为高等星球的“充电宝”。背后的原理来自于“戴森球”理论。担心大规模解释科学理论会让观众觉得无趣，胡一博在剧情中埋下了大量信息，设计了丰富的细节。可惜这部需要多刷才能看懂的作品，没能吸引到第一批观众。
“我们希望动画有更多的可能性，但必然会带来巨大的风险。从今天的结果来看，这部电影是商业上的失败。”胡博有些无奈。
《魔比斯环》是科幻动画的“鲸鱼坠落”。
《冲出地球》耗时6年打磨，手绘胶片达到12万张，重达一吨，可见制作难度之大。它现在的体验也让人想起2006年发布的《魔比斯环》。严格来说，这是中国第一部科幻动画电影。该片历时5年，耗资1.3亿元，由国内外400多位动画精英打造，却仅获得几百万元票房收入。当时专家分析，《魔比斯环》遭遇的“滑铁卢”，是因为它在模仿国外动画风格、追赶先进动画技术的同时，失去了独特的创意和民族文化特色。
当时还在上大学的胡一博也看了《魔比斯环》。“我当时很激动，激动中国动画终于尝试了科幻的宏大叙事。”胡一博感觉大众对科幻动漫的概念有点像看国产手机。十几年前，人们称国产手机为“山寨货”，但现在国产手机的性能已经不输于苹果。“任何事物都有一个从不成熟、粗糙到精细的循序渐进的过程。《魔比斯环》存在于国产商业动画最低谷的时期。其失败的原因是当时的工业化水平无法支撑如此海量的创作。虽然现在看起来粗糙笨拙，但是有一波人敢于挑战跨台的东西，这是了不起的。虽然没有成功，但是给动漫界留下了一笔财富。”
鲸鱼死后会形成鲸降，附近海域的生物都因为它而获得极其丰富的营养。“一条鲸鱼掉下来，万物生长。《魔比斯环》是国产动画的巨鲸。”胡一博介绍，很多参与《魔比斯环》的核心成员后来都参与了《大圣归来》的创作。他们当年在三维技术领域的开拓，让郭曼在技术层面突飞猛进，也为创意领域系统培养和锻炼了很多人才。在杨小林看来，《魔比斯环》让中国动画出现了另一种模式：讲外国故事，塑造外国形象，展示西方文化，面向国际市场。
从制作充满冒险的科幻动画开始，胡一博所有的想法都围绕着能否给行业带来新的可能。在表现形式上，他尝试用二维手绘的形式，让更多人知道二维动画也可以做出复杂的科幻场景。“我们可能也没有成功，但我们希望能给这个行业留下点什么，给时代留下点不一样的东西。”
现在还不是科幻放弃的时候。
“从1941年万氏兄弟拍摄《铁扇公主》开始，中国人似乎找到了拍摄院线动画的宝藏。几乎所有的动画题材都是在挖掘民族民间传统，但有一句话叫一首好歌不要唱三遍。”姚中立认为，《冲出地球》的“第一部二次元科幻动画”的宣传策略，正是因为对观众厌倦神话传说的市场敏感，有意识地开拓了院线动画的科幻新领域。“科幻小说是一个非常宽泛的题库。人们喜欢和欣赏科幻小说的时候，一定是工业社会发展，国力强盛的时候。今年是中国动画诞生一百周年，《冲出地球》的出现表明中国是时候重视科幻小说的发展了
胡一博将观众年龄《冲出地球》设定为14岁以上。这部电影没有特别照顾年轻观众。对于动漫来说，不打“亲子牌”和做科幻一样有风险。“从我开始职业生涯开始，我的焦虑就没有消失过。像动画奶茶，90%的奶茶商都会亏损，但投资人都认为能赢那10%。动画成本高，极度依赖投资。大圣、哪吒成名，引起京师的兴趣。我才有机会用自己的方式做一个实验性的《冲出地球》。”
他觉得这部电影能上映就已经很满足了，但现在一个稍微现实的问题是，虽然《冲出地球》的结局标了“未完待续”，但大概不会有第二部了。
“不能以票房论英雄。”姚中立不禁想到，100年前的万氏兄弟，在什么都没有，甚至不知道如何制作动画的情况下，却成功制作出了中国最早的动画作品。今天，中国的动画产量是世界第一。“中国动画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们要有文化自信，中国动画一定有未来。”
北京路演空无一人，胡一博感到失落和压抑。他站在街上，录下了他向队员道歉的视频。“可能是我的选择风险太大，导致了这个结果。”不过让他感动的是，很多朋友看完视频后都发来了鼓励的信息。有的人已经离队很多年了，突然对他说：“看了电影，觉得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受疫情影响，《冲出地球》未能来上海举行路演。胡一博收到的私信很多都是来自上海粉丝。“很遗憾不能和大家交流，也希望院线能关注动画中不同的作品，给它更多与观众见面的机会。”
“希望中国动画能开花结果。”杨小林认为，日本动漫产业的发展与其题材的丰富程度有关，这几乎是意料之外，也是不可能的。而中国动画目前被“传统题材”垄断，相对弱势的科幻题材还有很大的挖掘空间。
胡一博出生于80年代。《冲出地球》里，除了热血少年麦当，还有一个人气角色谷东，变成了中年大叔，有点胆小，有点颓废。这是胡一博人生态度的体现。但他的创作态度就像麦克当一样，充满血性和冒险精神。就像电影里麦当对谷东说的，还没到放弃的时候。“不到最后一刻，还不是结束。”“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是会做科幻动画。中国动画不能只有过去，总会有未来，总得有人为创造未来做点贡献。”
主编：石晨露文字编辑：石晨露
图片来源：电影提供图片来源：作者：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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