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孩子”到“英雄”——仅20年

1995年夏天，在第五次考试后，16岁的港中学生王国宏独立制作了一款名为《小朋友齐打交》(英文名Little Fighter，mainland China俗称“小斗士”)的横版格斗游戏。这个游戏后来成为香港一代玩家的年轻记忆。
2008年，王国宏离开上海微软，开始开发《英雄大作战》。在PC版发布前夕，王国宏在博客中写道：“自从LF2完成后，我就一直想创造另一款属于自己的游戏。可惜我已经工作很久了，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实现这个奢侈的梦想。直到去年，几经挣扎，我终于辞掉了白天的工作，专心制作我的新游戏——英雄之战，简称HF。希望第一年把游戏做完，然后选择适合自己的职业道路。”
时隔21年，2015年6月，《英雄大作战X》上架iOS和Android平台。虽然游戏的名字和模式都变了，但它的核心还是和21年前那个不起眼却很受欢迎的小游戏一样。制作的初衷从未改变，但这一次，也许会是王国宏最后一次在游戏的签名中写上自己的名字。
《小朋友齐打交2》发展中的熊当时还很年轻。
开始
郭旺有一个英文名，叫Marti Wong。这个官方名字用于他所有作品的公开署名。他还有一个被更多人叫的外号，小熊。
小熊是香港人，1979年出生。当他十几岁时，街机游戏在香港流行起来。他喜欢《街头霸王》这样的一对一游戏，也喜欢《双截龙》和《吞食天地》这样的多人混战游戏。从小学开始，小熊就一直想做一款属于自己的游戏。他经常想象如果自己是游戏制作人会做什么。四年级开始学习编程，小熊开始了自己的游戏开发。
香港的中学不区分内地的初中和高中，而是统一的七年制中学。1995年，也就是小雄中学高五考试结束后的那个漫长的暑假，他开始在家学习C语言。出于把一对一格斗和多人混战混在一起的想法，他利用自己现有的能力，一边学习编程，一边做出了第一代《小朋友齐打交》。
只有《小朋友齐打交1》的1Mb大小
《小朋友齐打交》第一代是用C语言写的，大小只有1Mb，字符都是像素样式。那时候还是56K的在线环境。小熊把这个游戏挂在BBS上供人玩，结果大受欢迎。
我把小熊的火爆归结于“小游戏”和“免费游戏”，但还有一种说法。一些网吧老板认为“《小朋友齐打交》”成功的原因之一是四个人被迫在同一个键盘上一起玩，没有连接。他们在网吧租同一台电脑，四个人‘埋’着玩，然后会吸引别人来看。没想到，是一个卖点。”
但这不是故意的。当时的小熊不懂网络技术，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实现多人游戏。没想到，却帮助了游戏的传播。
比赛的成功使他振作起来。“一年后，很多人响应了。到了大学再上二代。”
大学二年级，小熊开始开发《小朋友齐打交2》(小斗士2，简称LF2)。
《小朋友齐打交2》与第一代相比，除了画面的提升，游戏还加入了更丰富的玩法。
《小朋友齐打交2》的开发得到了熊大同学郝然的帮助。大学第三年，小雄和浩然搬到了同一个宿舍。小熊不懂网络相关的编程技术，就问浩然有没有兴趣帮忙。后来浩然参与制作，负责网络工作。
虽然是合作游戏开发，但大部分时间，两人都是在《暗黑破坏神2》放下共同事务去“拯救世界”。后来熊在游戏中加入了“火男”的角色，奔跑时留下了一串火线，就是为了向游戏和这一次致敬。
“我记得为了争取时间，我希望在毕业前完成游戏，70%以上的课都缺席了。有些学科，甚至直到考试，才第一次见到导师。”贝尔2009年在博客中回忆LF2时写道。
LF2的1.0版本发布于1999年。小雄浩然把这个游戏作为毕业设计交给了他的导师，最后得了一个A。
中兴通讯
《小朋友齐打交2》与第一代不同，它是一款需要下载安装的客户端游戏。游戏的美术风格也从pixel变成了2D动画，并加入了LAN的在线对战支持。
网页上不断发布LF2的更新。从最初只有一个角色和战斗模式的简单游戏，逐渐发展成为拥有24个角色，包含战斗、战争、入侵、淘汰赛四种游戏模式的成熟游戏，并在不断走向完备。其间，历经三年，浏览量已达2000-3000万，火爆程度超乎想象。
游戏在学生中很受欢迎。他甚至收到了中学机房管理员的邮件投诉，抱怨学生玩《小朋友齐打交》一次又一次删除游戏。
《小朋友齐打交2》全部24个字符
当时LF2每个月都会更新一个新版本，每次更新的时候服务器都会因为访问网站的人太多而宕机。小雄试图把《小朋友齐打交2》放在香港中文大学的服务器上。结果整个部门的服务器都宕机了，他不得不频繁更换服务器为玩家提供下载。结果每次换新服务器，那些服务器供应商都要把他赶走，因为下载的人太多了，服务器总是宕机。
“如果游戏没有那么受欢迎，很可能游戏完成11个原创角色后就不会更新了。粉丝的支持给了我很大的动力。”在回忆LF2的制作时，小熊在博客中这样写道。
粉丝的支持，既是动力，也是压力。在这种背景下，小熊一次又一次的扩充游戏计划。2000年夏天，小雄大学毕业，找到了他的第一份工作，在——写手机游戏。但在这一点上，游戏离完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小朋友齐打交2》更新日志
大学毕业后，前战友浩然去了美国深造，只剩下小熊独立发展。那时候，工作并不容易。小熊白天工作，晚上继续写LF2，每天只睡4、5个小时。一年后，由于工作太辛苦，他终于受不了了，辞掉了工作，专心开发LF2，半年终于完成了游戏。
2002年9月27日，小熊发布了《小朋友齐打交2》的最后一次更新，即1.9版本。至此，这款制作于1998年，历时五年，几乎承载了一代香港玩家回忆的游戏，终于落下帷幕。
《小朋友齐打交》一代和二代都是免费游戏。从一开始，这个系列就不是为了商业目的而制作的。即使获得了巨大的人气，小熊也没有从游戏的火爆中获得一分钱的回报。
尽管如此，这个游戏还是获得了认可，这让熊认为他的努力非常值得。但这个时候，他也要面对一个现实问题：半年的脱产发展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收入，还要还大学学费的贷款，财政非常紧张。
大概在2003年的时候，一家游戏公司找到我，希望得到小熊的授权，把《小朋友齐打交》开发成一款盈利的网络游戏。小熊接受了合作，加入了公司，主要做游戏的引擎和游戏前期设计。
这款网游，即《Little Fighter Online》，于2004年10月22日在香港正式上线。由于《小朋友齐打交》本身在香港有着足够高的人气，也为这款游戏带来了不错的人气。
《Little Fighters Online》官网
两年后，小雄离开了公司。他走后，游戏继续更新内容，人气持续上升，2006年左右达到高潮。当时香港举办动漫节，《Little Fighter Online》的展位异常火爆。有的玩家不回家排队等了好几天才买到手，这是一时的景象。
这款游戏和小熊之间，有从游戏收入中分成一定比例利润的合作方式。然而，尽管游戏很受欢迎，但熊似乎并没有从中获得多少收入。虽然没有透露具体金额，但他告诉触乐记者：“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和别人谈合作，也没有相关经验，结果也没赚多少钱。如果当时收入不错，我就不用继续工作了。”
小雄的工作台
困境
2002年辞职做《小朋友齐打交2》。小雄曾经通过外包帮助人们制作网页和Flash游戏来赚取收入以维持生活。因为他对魔术感兴趣，他会变一些戏法。他甚至试图开办魔术培训班。
因为魔法，贝尔遇到了他现在的妻子卡罗尔。
离开上一家公司后，小雄来到上海，加入上海微软，在微软中小企业服务器部门工作，负责制作用户界面。那时，卡罗尔在他旁边的公司工作。她的公司生产玩具。因为想研究制作一个关于魔法的道具，卡萝尔前来询问一些关于魔法的知识。之后在——年，按照大熊的话说，他“打蛇随棍上”，要了卡罗尔的电话。后来，他们顺利地走在了一起。
贝尔和他的妻子卡罗尔。
小雄在上海微软工作了两年。2008年，贝尔与卡罗尔结婚。虽然他不想离开微软，但卡罗尔不得不留在香港照顾她，因为她的母亲身体不好。他不得不离开微软，回到香港。
贝尔说他的妻子是“罕见的”。回港后，小雄未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加了LF2之后，他一直想再做一款自己的游戏，于是决定不妨尝试两年，开始开发《英雄大作战》(英文名Hero Fighter，简称HF)。
对此，家里一直是反对的。小熊的妈妈认为他在浪费青春，很担心。她经常托亲朋好友给他介绍工作。“可是我老婆不会说，哦，你找个工作吧，别再这样了，别做梦了。她也会说，你要努力，完成它，不要半途而废。如果放弃了，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在Carol的支持下，《英雄大作战》于2008年下半年开始建设，并于2009年做出了第一个版本。
《英雄大作战》 PC版截图
与LF2不同，《英雄大作战》是一款网页游戏，用Flash编写。同样，自始至终，所有的美术都是小熊独立完成的，并且像LF2一样，先推出只有两三个角色、单人游戏玩法的简单版本，然后在此基础上不断更新改进，最终发展成为一款完美的多人在线游戏。
《英雄大作战》的开发就更难了。
HF运行有8帧，LF2只有3帧。
小雄希望在《英雄大作战》中加强“战争”的感觉，于是加入了坐骑系统，游戏从LF2中只能横向移动的单面卷轴变成了大地图形式的多面卷轴。他怀疑LF2中的小道具在战争中不够看，所以加入了树木、巨石等“大物件”，希望“大家伙”角色能玩得更多。
在制作《英雄大作战》时，小熊一直以超越《小朋友齐打交2》为目标，他对HF中动作的要求远高于LF2。在发展初期，学习动画技巧是小熊休息时间的主要活动。HF的每个主角都需要300多帧动画，这对个人来说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所以HF推出新英雄比较慢，推出一个新角色需要一到两个月。
“很难做到，头发都变白了。”熊笑着说。
这只36岁的熊有白色的毛。
有时候游戏很累，熊会看玩家怎么说。他偶尔去的百度英雄斗士贴吧，看玩家们在说什么，一一回复。有人发了一个关于如何在游戏中获得一个角色的问题。有人说这种性格对鸡蛋没用。小熊认真的回答：“对鸡蛋有用。”
“我经常一个人在房子里工作。有时候我老婆会鼓励我，但是她不太了解我在做什么。有时我感到沮丧。我郁闷的时候就会上去看看别人怎么说。有时候看到他们写的东西，好像有些力量又回到了我的血液里，我还能继续工作。现在贴吧里有一两个人经常和我聊天，好像成了老朋友。”
失败
《英雄大作战》和《小朋友齐打交》不同的是，这个游戏有广告和付费系统。
为了解决生存问题，小雄在《英雄大作战》上加了广告，开发了超级账号系统，充值65元就可以成为超级账号。游戏本身还是免费玩的，但是超级账号可以直接使用所有英雄，包括一些稀有角色，没有其他付费物品。
小熊的保费账户预计会给他带来利润。前两三个月，情况确实不错。很多人为此买单，但是好景不长。《英雄大作战》很快被破解。破解版可以玩所有英雄，水平很高。一拳就能打死喽啰。出来后就四处传播，很快就没多少人愿意付费了。
“他们破解的人也来游戏了。当时有一种连接模式，可以和其他玩家聊天。他们一边聊天一边传播破解版，然后玩破解版的人越来越多。”
《英雄大作战》当时注册用户一百多万，现在大概有两百万。小熊说不知道怎么充电。“如果有这个数量的玩家，许多游戏已经可以赚很多钱了。”
裂熊感到悲伤，失去了力量。他有些不想继续下去了。“好像做了一次，再偷一次，就白做了。”
2013年，游戏的更新速度开始变慢。也有很多mainland China的玩家知道在百度提问，问游戏作者有没有受伤，不然为什么0.75更新迟迟不出。也有玩家了解情况，在贴吧留言鼓励小熊，建议他暂停开发，找份工作，主动给小熊捐款。但是这些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英雄大作战》的开发日志最后一次更新是在2013年1月。
最后的打击来自2014年3月，与小雄有广告合作的摩奇传媒(mochi media)倒闭，小雄失去了外包以外的最后收入来源。“当时我就想，是时候找份工作了，放弃吧。”
小熊停止更新游戏的PC版。虽然游戏仍然为老玩家提供服务，但是新玩家已经不能注册了。
但熊不甘心，恰逢手游市场崛起，似乎暗藏机会。“我觉得我应该把它放在手机上，放弃它。如果我就这样放弃，就好像我死了一样。很多人都没看过这个游戏。”他做了最后的努力，反正也不会失去什么。从去年开始，他就一直在全力开发移动版，最终于今年6月正式上线App Store和Google Play。从《英雄大作战》在PC上推出第一个版本至今，已经过去了7年。
《英雄大作战》在移动版中被命名为《英雄大作战X》(英雄斗士X，简称HFX)。相比网页版的八级，移动版以在线战斗和自由模式为主，去掉了在线模式。小熊发现大部分玩家都不喜欢自由自在的玩自己的比赛，喜欢让人提前给他安排，所以他在手机版设计了300多个关卡。另外一个不同就是游戏的战争模式，突发事件比较多。
最新的平台上出现了老派游戏，《英雄大作战X》的美术变得有些格格不入。这种艺术风格是从上世纪流行的《小朋友齐打交》继承而来的。小雄曾经说过，他喜欢这种“经典”的感觉。这种风格在一些玩家眼里是怀旧和童年回忆，在另一些人眼里却是丑陋和垃圾。玩家评价呈现两极分化的局面。
游戏的操作看起来也有点老套，巨大的虚拟操纵杆占据了大部分屏幕，操纵杆是固定的，而不是现在流行的拖在手边。PC上很多需要摩擦的技能，在移动端一键就能释放。
《英雄大作战X》手机版战争模式游戏截图。虚拟按钮占据了大部分屏幕。
尽管存在这样的缺陷，动作游戏的核心动作部分仍然在移动平台上大放异彩。骑马时完全不同的攻击方式，折返时的细节，起身躲闪，低跳，挥剑挡箭等等，这些在现在流行的“动作手游”中完全看不到，带着一个老派游戏特有的精致。
希望
《英雄大作战X》在港台和mainland China被苹果公司推荐为“优秀新游戏”。破解和盗版在新平台上依然如影随形。
开发商的要求，字里行间的感受是真实的。
《英雄大作战X》是免费下载体验八级，40元一次性解锁全部内容，在移动平台上算是比较贵的价格了。告诉小雄触摸音乐记者，大约70%的玩家来自盗版。他在mainland China的一个破解网站上看到了成千上万的下载量，比正版还多。正版产品的支付率仅为百分之几(一周前，支付率为百分之二十三)。
熊对此习以为常，觉得这是必然，也不再抱怨。然而，香港平面游戏杂志仍然在文章中公然告诉读者如何玩免费破解版，这让他不寒而栗。“香港人自己这样对我。太惨了。”
香港游戏杂志公布破解方案
当小雄和他的业内朋友交流时，对方给出了他们对游戏付费设计的意见。小雄自己也意识到，一次性付款的模式跟不上潮流，是一个很难赚钱的设计。他想改，但是他之前承诺的付费玩家不会添加任何付费内容已经给了，这让他无法违背。
目前，小熊正在考虑如何解决大陆无法使用谷歌服务的问题，让有意购买正版的安卓玩家也能付费。小雄曾考虑过联系大陆代理商，但由于技术选择是Adobe Air，各种接口接入会出现各种问题，最后只能放弃。
“我算了一下，香港、台湾省和大陆加起来应该等于我这几年的工资，不盈利。如果推向美欧，真的会赚钱。”希望熊游戏在美国和欧洲有所反响，可惜《小朋友齐打交》早年没有在西方传播。这次《英雄大作战X》上架，并没有得到西方游戏媒体的任何报道。在这种游戏模式下，它无法通过快速获得快感或画面来吸引普通玩家，恐怕也很难赢得围绕主机大作成长起来的传统玩家的青睐。
小熊有计划继续更新游戏。接下来，他将优化虚拟操纵杆，并启动生存模式。他也有开发线上对战功能的想法，但是费时费力。他会不会做，最终还是要看游戏能不能带来足够的收入。
目前，小雄夫人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工作。现在他一个人承担家庭开销压力很大。在之前接受媒体采访时，小雄表示：“其实这款新作《Hero Fighter》是我最后一次实验，看看自己是否落伍，不再适合游戏市场。但是，在过去的10年或20年里，我经历了无数次失败，所以这次我不是很有信心。”
幸运的是，他取得了阶段性的小胜利。——以前资本家不喜欢他做独立开发商，没人愿意投资。现在由于《英雄大作战X》的推出，已经有三家公司和他洽谈，其中一家会有很大的合作机会。
“虽然这个游戏可能赚不了多少钱。但我觉得是时间最后阶段的小胜利。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一直是失败的，似乎看不到尽头。但现在看来，有了转机，有了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