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八佰》,是420!真实历史的四行比电影更震撼。

并不是最值得写进历史的辉煌时刻。那些最痛苦的回忆,将作为史诗永远传唱。
“八百里单枪匹马血战四仓”的故事,是中国抗战史上最震撼的场景之一。10月27日起,单枪匹马奉命留守闸北,10月30日奉命撤入租界。经过四天苦战,苏州河上的四线仓库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
八年抗战,光是提起“孤胆精神”和“八百壮士”,就足以激起人们的热血和斗志。它已经成为中国人民反抗外来侵略的爱国精神的象征。今天,这段英雄历史已经成为珍贵的民族记忆。
根据这段历史改编的电影《八佰》*,昨日(8月21日)上映,掀起票房热潮。不过这个题目并没有用“八百”这个通俗的数字,而是用了经过历史学家严格考证后真正孤独的“四百二十”四行。
这是420条鲜活的生命。即使在今天,我们与他们相隔83年。但如果他们脱下军装,你会发现,这些被后人敬仰的英雄和我们没什么区别。他们也有暴躁的脾气和年轻人的躁动。他们还在背后说他们军官的坏话,他们害怕得发抖,因为敌人正在逼近。
但在那四天里,他们每个人都表现出了人类中最英勇无畏的性格。他们知道,在强敌的围攻下,再坚固的工事也难以长久坚持;他们也知道自己是孤独的,永远不会有援军来救他们。当他们接受命令时,死亡就是注定的结局。
但正是他们,在那四天里,以他们的勇气和决心,肩负起了这个国家将战争进行到底的希望和决心。虽然在今天,这场战役在整个抗战史上微不足道,但其影响力却超越了那些以千万为计量单位的重大战役。这是一个奇迹。它让人相信,人类身上总有那么神圣和亵渎的东西。就连这种亵渎神明的虚假说法,也是打着“质疑”和“寻求真相”的旗号。
作者|李夏恩
烟柱升上天空,与低垂的乌云连成一片,成为一堵厚厚的烟墙,蜿蜒在废墟之中。炽热的火焰所到之处,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将深秋十月的寒风变成了灼热的热浪。但灰色的余烬,像冬天的雪花,带着余热,慢慢落在这片焦黑的土地上。宽阔的街道变成了坑坑洼洼的小路,而小路被碎石掩埋成了崎岖的山丘,摇摇欲坠的建筑不时落下碎石和砖块,拼命地促成了这一片废墟。
战后,闸北只剩下一片废墟。
这就是张秋明在他眼前看到的。他是一名普通士兵,隶属于88师524团1营2连。在过去的70天里,他亲眼目睹了上海华人社区的繁华之地闸北如何在频繁的轰炸和激烈的巷战中变成一片废墟。在战争最糟糕的两周,平均每天有200多枚炸弹被扔在这片土地上。在这个死亡的杀戮场中,他同袍的兄弟们像稻草一样被收割,几乎每五个士兵中就有两个会死去。
可以说,张秋明能活下来,有一半是因为运气。环顾四周,那些熟悉的身影已经被战场掩埋,而那些他尚未熟悉的新面孔,却阴阳相隔。
服兵役
战场上的普通人
张秋明可以算是营里的老兵了。但就在两个多月前,他还只是上海一个普通的铜匠。他唯一与军人职业有关的地方是他曾在汉阳兵工厂修过枪。他当兵的经历很偶然。作为一个靠双手吃饭的工匠,他不必像那些穷人一样,把“当兵吃饭”当成谋生的出路。
“操,上战场!”
这个想法在八一三事变爆发前曾在张秋明脑海中徘徊,但并未付诸实践。直到8月11日,他走在路上,突然被军队拉去扛麻袋。张秋明“一天半只吃了一顿饭,没有休息”,却没有拿到一份钱,反而吃了很多棒子。“后来我再也干不下去了,棍子打得我好粗,我怨恨极了,我的脾气让我受不了,我决心要报仇”。
于是,8月12日下午两点,他趁机逃跑,直奔88师征兵处,自愿参军。
88师原本是战前德国在华最精锐的四支弓箭手之一。在保留至今的照片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支威武之师头戴德德式头盔,身穿挺括军装,手持枪械。但张秋明的加入多少打破了这种威严的表象。这样一个毫无战斗经验的年轻士兵,仅仅因为会操纵几挺轻机枪,就“很有资格”成功参军。可以推断,这支精锐之师在战斗前紧急招募了很多张秋明这样的新人。简单训练后投入激烈的杀戮战场,用脆弱的皮肉躲避密集的炮弹,获取经验值。
很多人被无情淘汰。经过两个多月的激战,最初投入战场的老兵已经寥寥无几。“原来的官兵骨干现在只剩下20%到30%。”第八十八师参谋长张柏亭在十月二十六日给第三战区副司令员顾的报告中说:“这个师先后补充了六次,目前只有百分之二十三的老兵。”他把这种情况比作泡茶,老手是茶,新兵是开水:“刚沏的时候味道很浓,但是六次开水之后,稀释一次,越洗越淡。”
第88师的一名老兵正悠闲地抽着烟。
第八师的战斗力急剧下降。一名友军士兵形容这些新入伍的新兵打仗时连爬都不懂,还大声嘲笑“趴着打”是“藏头缩尾,有点怕死”,而他则挺胸,“站着打”。虽然站着战斗确实看起来勇敢无畏,但贸然投入战斗,“敌人的枪炮声和他们的哀嚎不幸被搬上了交响乐”。军人的军容自然不再像过去那样干脆威武。《字林西报》的记者罗德兹法默近距离采访了一群88师的士兵,他写道:
“他们看起来很虚弱,有人打着油纸伞;有一个士兵拿着一只金丝雀。许多士兵手拉手散步。讽刺的是,这些又瘦又破的男孩都是中国的英雄。”
焦有三就是这些新增的“中国英雄”之一。他来自湖北桐城一个叫杨镇的小镇,是湖北省保安队的一员。治安队不是正式的军事组织,而是地方警察部队,类似于村警和民兵组织的综合体。
作家汪曾祺在《大淖记事》中描述的保安就是典型。他们就像一群散兵游勇。他们大多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训练,无聊的擦枪和赌博上。偶尔和当地土匪打架,也算是军事练习。
这些保安经过简单的集结重组,就在村民们的欢送声中,用树枝伪装成火车车头登上了火车。经过七天七夜,他们到达了上海。焦有三被招进了一营三连,他很快发现,这个营的人,湖北人占了十分之八。他桐城老乡占六七成,150多人。他的同乡范成注意到,在他们到达之前,这支部队损失惨重。“每个公司只剩下五六个人,最多七八个人”。
战争的惨烈可想而知,他们自然能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一个多么残酷的局面。这些新兵经过简单训练后,立即被投入闸北战场,接受死亡的考验。他们每人得到一支中正步枪,300发子弹和两箱手榴弹。很少有战斗经验是“当敌人冲锋时,他会用步枪在远处射击,而thr
一个典型的中国士兵形象,胸前的弹药袋里有两枚手榴弹。
而勇气和信念,或多或少弥补了训练、经验和战术的不足。10月18日,88师组织大规模突袭。在火炮和迫击炮轰炸的掩护下,轻装上阵的士兵沿着火车北站的大街快速行进。在日军还惊魂未定的时候,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一段四川北路,切断了日军的供应链。但仅仅5天后,情况发生了逆转。日军进行了猛烈反击,占据空中绝对优势的日军战机轮番轰炸中国阵地。很多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打成了碎片,或者炮弹气浪扬起的土地砸进了土里。
10月26日,在日军强大的压迫性火力和精良的装甲部队的攻击下,大野地沦陷,顿时陷入一片火海。苏州河以北的军事压力几乎全部落在了闸北守军身上。日军对闸北进行了大规模空袭。一名中国记者站在公共租界通往闸北的新垃圾桥上,向北望去。他看到,从早上5点开始,日军派出四五十架飞机进行狂轰滥炸,空袭一直到下午5点半才告一段落,“敌人引起的火苗有几丈高,整个被红光包围”。
失败是必然的。对中方来说,唯一合理的解决办法是尽可能保证有序撤退,保留有生力量。24日晚,中国军队的大撤退几乎是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的。以前方激战为掩护,保证大部队撤退能够秘密有序进行,大量士兵和辎重车马不断移动。10月26日晚,几乎所有部队都撤出了苏州河以北的阵地。令人费解的是,日军几乎没有注意到中国军队大规模转移的迹象。在对闸北进行狂轰滥炸后,他们并没有追求胜利,而是忙着在废墟上到处插太阳旗。
像张秋明这样的88师老兵和焦有三这样的新兵,如果不出意外,也会跟着大部队撤离,转移阵地。至少在当晚10点,他们的第一营得到了如下命令:
“大场已失,我军今晚有转移新阵地的消息。每个营都可以立即命令所有的连队做好准备,袖手旁观在原来的阵地上,所有的工具、器械和弹药都不允许丢失.”
但仅仅一个小时后,他们的命运即将发生巨变。
命令
小人物的命运和大人物的算计
两发炮弹呼啸着从前方飞来,杨瑞福猛地摔倒在地,躲过了炸弹,但爆炸产生的粉尘和弥漫的烟火差点让他窒息。随着枪炮声越来越紧张,他鼓起勇气,冒着弹片冲向上海北站的团部大楼。
35岁的杨瑞福是88师524团1营营长。如果现有的照片可以作为参考的话,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书生。但其实他已经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自19岁参军,北伐时从吴的部队调到国民革命军,淞沪会战前不久才升任营长。
比如杨瑞福
一个小时前,他刚刚接到命令,要去团部接受部队当晚转移新阵地的命令。这个命令让杨瑞福的内心“像是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处于难以言喻的痛苦之中”。回到营部,他给团长韩打电话,抱怨他对撤退命令的不满。他举例说,开战两个月来,我军用大量炮火成功击退了敌人的四次总攻。他问:“今天我军虽有伤亡,但仍有许多工事和兵力需要巩固。难道我们就这样白白丢掉我们的大田地吗?”
上校以“战略关系”为由拒绝了他坚守阵地的请求。杨瑞福无奈地回答:“好吧!”
但一个小时后,他冒着枪林弹雨再次来到团部,看到的却是紧张而诡异的一幕:“我看到团长敬礼,盯着团长看了很久,团长一句话也没说,看他的神色,私底下的话也说不出来。”20分钟后,随团的谢金元从师部回来,紧张地递了一张小纸条给他。3354的谜底终于揭晓了。纸上写着88师师长孙命令524团一营防守闸北。
对于杨瑞福和524团的军官们来说,这个命令来得很突然。然而,它不是一个即兴的想法,而是一些思考和权衡的结果。10月26日上午,88师总部接到战区副司令员顾的电话。顾在电话中与孙老师商量,打算把八十八师留在闸北地区,分散开来,用相机打游击。孙认为这是毫无意义的浪费兵力。他知道88师不是战前的优秀军械师,而是由保安和新兵组成的队伍。他在备受批评的回忆录《亿万光年中的一瞬》中写道,当时他断然拒绝了顾的咨询:
“我不同意。为什么?如果我们死一个,敌人死一个,甚至我们死十个,敌人死一个,我愿意留在闸北,保卫上海。最担心的是我们在这里被孤立了。激战之后,干部非死即伤,联系被切断。在组织瓦解、粮食弹药匮乏、混乱无指挥的状态下,我们被敌人肆意屠杀。那不值得,更不光彩!88师的士气当然高昂,而且还亮出了坚守闸北两个多月的战绩,但是我们也被补了五次!新兵虽然和他们一样忠诚爱国,但是训练时间短,缺乏独立作战的技能。这是实际情况,所以我不能同意。”
如果孙的记忆是可靠的,他的反对是无可辩驳的。拆散一群未经训练的新兵,把他们送到装备精良的敌军阵地,无异于集体死亡。他特地派参谋长张柏亭面见顾,要求详细解释。在去指挥部的路上,张柏亭看到伤兵三五成群从大战场上散开,敌机不停地盘旋,对空射击。经过多次停车闪避,张柏亭终于到了指挥部。首先,他向顾汇报了一路上看到的溃败情况,打算触动顾改变让八十八师留在闸北的想法。但顾告诉他,这不是他个人的意见,而是最高统帅蒋介石主席的指示。顾解释说,国际联盟将于11月初在日内瓦召开会议,接受中国的申诉,并讨论如何制止日本的侵略。所以蒋介石打算让第88师留下来继续战斗;
“每一寸土地都要打,敌人必须付出血的代价;还有相机游击,尽量争取时间,引起朋友的同情。”
多年以后,张柏亭回忆他与顾的谈话,很容易给读者一种印象,留守闸北的八十八师血战的目的,无非是一场讨好西方列强、博取友邦同情的“表演战”。而且他还进一步得出结论,军方高层是牺牲军人的血肉来讨好洋人以求和平。
毕竟,“国际联盟”是出了名的软弱无能。这种无能是有很多先例的。两年前,当意大利入侵埃塞俄比亚时,国际联盟尽管作出了决定,但未能实施制裁。更早的四年前,国联委派的利普顿调查团前往东北调查日本炮制的伪满洲国时,虽然调查后发表了谴责日本的声明,但日本的回应是直接退出国联。
现在卢沟桥事变以来,日本占领了华北,上海和苏家地区也岌岌可危。除了开会,发表一些看似无伤大雅的声明,联合国似乎一无是处。卢沟桥事变爆发后,7月14日,驻英大使郭台琦奉命向英国政府提出申诉
然而,松湖战役爆发一个月后,9月13日开幕的国际联盟第18次代表大会宣布将中国的申诉列入代表大会议程。作为中国的首席代表,顾维钧在会上发言,呼吁国际社会帮助中国抵抗日本的侵略。16日,大会决定将中国的申诉提交远东顾问委员会调查。国际联盟大会28日通过决议,谴责日本飞机狂轰滥炸无辜民众。
10月6日,国际联盟大会通过决议:“对中国表示道义上的支持,并建议国际联盟各成员国在当前冲突中不要采取任何能够削弱中国的抵抗和增加其困难的行动。建议成员国分别考虑给予中国援助的方式。”建议尽快开会进一步讨论。同一天,美国正式宣布日本为侵略国,销毁《九国公约》和《洛迦诺非战公约》。
为什么国际社会的态度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答案在于淞沪之战的爆发。
棋子
四线仓库的国际选择
“我觉得没脸见人,中国会成为笑柄。”
顾维钧感到孤立无援。7月29日,得知北平沦陷的消息后,这位一向能言善辩的外交官在各国政要面前四处碰壁。法国驻英国大使科尔宾对他的访问做出了严厉的回应。英国首相艾登在下议院的报告宣称,日本有权在华北任何地方驻军,目前的危机不是日本人挑起的。美国大使约翰普莱德表面上同情中国,但并不做作。美国的态度,直到淞沪会战前两天,仍然是“谨慎沉默”。
现代战争最让人沮丧的是,只有镜头下的战争才是真正的战争。对于国际社会来说,中国虽然幅员辽阔,但国家形象集中在北平、上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只有发生战争,才能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然而,在7月爆发的平金战役中,中国军队的仓促失败让国际社会认为中国失败的命运是不可避免的,没有人会冒险押注在注定失败的一方。
但是,上海战争的爆发,让世界看到了一个不屈不挠的中国形象。尽管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中国军人在为每一寸土地而战,他们决心去死。这种顽强的信念和9月份的几次及时胜利让国际社会相信中国最终有潜力获胜。国际势利眼的天平逐渐向正义一方倾斜。
1937年淞沪之战,中国外交阵容。从上到下,从右到左:外交部长、九国会议首席代表、驻英国大使郭台琦、驻比利时大使钱泰、驻美国大使王和驻苏联大使(中)。
然而,上述国际联盟的这些决议和声明毕竟是口惠而实不至。时任中国最高军事统帅的蒋介石深知这一点。10月24日,准备参加11月初国际会议的顾维钧等人接到蒋介石的指示,其中明确指出:
“根据目前的情况,这次会议没有成功的希望。我们必须对这一水平有清醒的认识”。
但是,承认失败并不是需要达到的目的:“我们开会的目的是让各国在会议失败后对日本采取制裁措施。”这一点在第二天举行的最高国防会议的决议中作了更详细的解释:
“维持运动参加国的政府和社团加紧了对日本一贯的经济压迫,即积极抵制日货,消极不在财力物力上帮助日本,以使国联谴责日本的决议成为现实。(2)应尽可能满足向主要参与国要求战争费用贷款和军备贷款的条件。特别是在交通方面,中国应该得到最大的conv
决议的后半部分尤为重要,几乎可以说是关系到中国抗战的未来走向。根据抗战史学者霍安之的研究,武器装备可以说是当时中国最大的短板。尽管中国自1931年以来就制定了建设国防工业的计划,但它在购买武器装备和设立工厂方面投入了大量资金。即便如此,按照计划,工厂预计要到1939年才能完工。
然而,1937年爆发的战争突然中断了这一进程。抗战初期,中国陷入武器短缺的危机。1937年8月1日,军械部主任俞大猷向蒋介石作紧急报告,指出中国现有弹药只能维持三个月。与此同时,在中国见证了平金战争战败的欧美国家军火商,纷纷推掉中国发来的紧急军火订单。他们怕拿中国军购单得罪日本。欧美国家对中国实施了事实上的武器禁运。
更糟糕的是,这发生在北平沦陷的第二天。7月30日,顾维钧拜会法属印度支那总督瓦伦纳,问他如果中日开战,日本封锁中国港口,法国是否允许中国自由使用印度支那海岸进口武器。日本对中国海港的轰炸和封锁使这个问题变得极为紧迫。然而,瓦伦纳拒绝了顾维钧的要求,称如果允许中国的武器和军用物资过境,法日之间可能会有很大的争端。而且,法国甚至“倾向于不允许中国使用印度支那海岸线”。
强大的敌人在国内依靠凌,外国朋友,而中国却束手无策。但在海军战场上,中国军队的英勇表现提振了欧美国家的信心。10月6日,国联大会批准,所有国家都应考虑给予中国援助。两天后,顾维钧前往巴黎会见法国领导人,讨论中国物资经印度支那过境运输的问题。
随着淞沪会战的扩大,法国的态度在软化,但仍摇摆不定。10月19日,在与法国外交部秘书长理雅各的谈判中,顾维钧几乎说服了理雅各打消日本人的报复。然而,在谈话的最后,莱格表示,他希望能等到10月30日之后举行的国际会议。如果所有与会国同意对援助中国采取更积极的态度,那么法国愿意重新考虑在印度支那转运武器和物资。
但就在这个时候,10月26日大野战的突然失利,让中国在战争中突然处于劣势。国际社会势利眼的天平再次发生了摇摆。中国迫切需要一场战斗来恢复其在国际社会面前的声誉和信心。从而有足够的信心在即将到来的国际会议上实现获得外援和战备支援的目标。
顾提到“引起朋友同情”的原因时,张柏亭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主席的指示是出于政治战略的目的”,而不是作战中的战略考虑。所以,只要能达到吸引中外观众的政治宣传目的,那么“不一定要定一个刚性的力度,也不一定要拘泥于什么方法。你可以授权部队,并考虑到战场的实际情况,做出适当的措施。”
虽然张柏亭和顾商量后,决定只留一个团据守,但孙经过一番踱步,觉得一个团可能会损失自己太多,于是减为——524团一营。在中校、谢晋元、上官志彪大校和杨瑞福少校营长的带领下,他们肩负着这一艰巨的任务。
对于接单的杨瑞福和谢金元来说,他们自然未必知道订单背后隐藏的权衡博弈。国际社会的势利和算计,中国政府寻求外援的迫切和努力,渴望一场胜利的中国人民坚定信心的殷切期望。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确是国际舞台上的棋子、木偶
但毫无疑问的是,在全军撤退的情况下,留下来的只有永远见不到援军的孤军奋战。单兵对抗强敌最有可能的命运就是全军覆没。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死神已经把镰刀横在每一个战士的脖子上,等待着随时收割他们的生命。
这一点在他们心里是必然的。他们清楚地知道他们将要面对什么。当团长韩把命令交给杨瑞福时,他说他非常难过,知道这是一个死亡的命令。但杨瑞福很有激情:“团长您放心,我会为中华民族的人格而战,流尽最后一滴血。”话还没说完,团长赶紧过来拉着他的手说:“好!在这里和敌人做最后一搏!”
没有抱怨,没有愤怒,没有沮丧,只是平静,甚至激动地接受了这个无助的死亡任务。当中国人民真诚的希望倾注到他们同样真诚赴死的身上,他们就不再是棋子、木偶、工具,而是有血有肉、有独立意识的活生生的人。这虽然是服从命令,但也是个人意志的选择。当谢金元对士兵们喊道:
“谁想坚持下去?举手。”
张秋明看到很多同志踊跃举手,“我也把手举高了”。
1937年10月27日零时20分,这四百二十名战士将奔赴——四线仓库,这个注定将历史铸就神话的宿命之地。
誓死捍卫
八百英雄的诞生
那条蛇狂舞着,扭动着滚烫的身体,愤怒地围住了这些年轻的中国士兵。包裹在烟雾和噼啪作响的火星中,它向四面八方徘徊,等待时机猛扑过去。10月27日早上7点,几乎占领了整个闸北的日军开始有目的地四处放火。到中午时分,一堵6公里长的烟墙从地面升起。成千上万的蝾螈在风的帮助下四处游荡,寻找一切可以吞食的可燃物质。当然,他们也遇到这些年轻的身体,尤其是在子弹的伴奏下,更有攻击性。
这是张秋明在这场战斗中第一次零距离接触死亡。他和几个战友在外围掩护,他们负责掩护所有士兵,赶往第四仓库。但它遭到了突然的火力攻击。“我们像米一样被包在中间,看到就要死了”。
在绝境中,张秋明和他的战友们决心勇敢面对暴力的命运,死里逃生。而生命力其实藏在离死亡最近的地方,——,一条正在被火吞噬的木线。工匠出身让他意识到,越是易燃的地方,就越会放置消防设施。“我在人气最旺的木材店找了七八个灭火器,自己带了两个,倒了一路。”
在一片紧张的灭火自救中,张秋明和他的战友们终于等到了这个迟来的命令。——本该负责指挥的信使已经受伤受伤。3354连长只好亲自传达命令,让负责外围掩护的战士撤退到四线仓库。
苏州河上的四行仓库
自1935年建成以来,四兴仓库是上海最坚固的钢筋混凝土建筑之一。长期以来,它一直被误认为是天才的匈牙利建筑师胡达克的设计,但实际上,这个简单而巨大的仓库是由苏格兰人童和外国公司共同建造的。作为四大行的仓库,在设计建造的时候,充分考虑了坚固性和实用性这两个特点。占地面积超过20,000平方米,内部空间巨大,共五层,是方圆0.53英亩中最高的建筑之一。虽然它最初的选址完全是出于商业、交通、地价三大考虑,但还是特意选在了上海交通枢纽北站附近,苏州河畔,距离公共租界仅一座新建的垃圾桥。但一不小心,就变成了战时利用土地的防御工作。负责构筑工事的杨瑞福看到这个仓库很兴奋:
“这个仓库真是‘天然堡垒’,储存着数千万包粮食。一层、二层、三层都是麦粒,四层、五层是牛皮、蚕茧,都很有用。一到三层楼,我们三天就完成了。每扇窗户的门都是关着的,南墙上的麻布袋子被推了五米厚,而北侧的门则建了十几米厚,从地板到屋顶。第四层物资不足,消耗大量弹药诱敌。其实我们都没住四楼,五楼设防昨天就完成了。这种设防水平很好,比敌人占领的交通银行仓库高多了。我们完全可以控制敌人,敌人对我们毫无办法。”
杨瑞福没有提到的是,除了交通便利,这个“天然堡垒”还毗邻一个巨大的易燃危险品:英国消防队的巨大储气罐。如果日军贸然炮轰四线仓库,储气罐意外爆炸,肯定会动摇河对岸的公共租界,引来西方列强的国际交涉。即使是为了摆脱舟楫,日军在进攻四线仓库时也不得不畏首畏尾,不敢轻举妄动。这种以绑架公共租界为挡箭牌的措施,虽然看似狡猾,却在防御中起到了必不可少的重要作用。但是守卫仓库的孤独者并不担心重炮的攻击。靠近租界的位置也让日军战机不敢轻易投弹,以免错过河对岸的租界和巨大的储气罐。
日军绘制的《四行仓库进击图》见上海特种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编的战报《支那事变上海战迹案内骨子》。
“天然堡垒”外墙坚固,充分利用了土地,解决了中国驻军面临的两大危险。但是时间不等人。就在仓库一楼正在修建的时候,早上8点10分,正在外面侦察的警戒部队报告,敌人已经占领了原团部所在的北站楼,并插上了太阳旗。三个小时后,第一个敌人逼近四线仓库。他们举着太阳旗,气势汹汹,似乎很鄙视这些独自守着仓库的中国士兵,但他们的嚣张立刻遭到了外围阵地士兵的迎头痛击。杨瑞福声称他们赢了,打死了五个敌军,其他人都逃走了。
一小时后,日军重整旗鼓,卷土重来。这次他们吸取了轻敌的教训,更加小心了。记者罗德兹法默(Rodez Farmer)在河对岸一个安全的租界里,与成千上万的中国人享受着河对岸的激战。他看到这群日本兵在废墟中缓慢而小心地爬行,从一个碉堡爬到另一个碉堡,40多米的距离他们用了50分钟。但他们没想到的是,隐藏在暗处的中国守军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保持着警惕。日军一旦靠得够近,中国士兵就用刚入伍时学的基本克敌制胜的方法,手榴弹雨点般落在他们身上。硝烟散尽后,还在活动的日本兵被步枪消灭。几名试图抢救伤员的日本士兵被无情地杀害了。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日军的战术更加残忍。张秋明看到警戒部队的9个兄弟被日军俘虏,把他们的胳膊绑在背后,在苏州河边被杀。在这一轮攻势中,士兵们不得不放弃外围阵地,退入仓库。日军的猛攻还在继续,几名敌兵甚至冲进仓库。在四线仓库,第一场血战也拉开了序幕。负责手柄门的三连连长史美豪,身上涂了一层粉。“他的脸被子弹射穿,满脸是血。他还是用毛巾敷着,保持着姿势。”不久后,它的后腿也被子弹打穿。7个闯进仓库的日本兵被张秋明看到了。此时只有他一个人守着哨所,其他人都在里面加固第二道工事。
这是死神第二次挑起争吵。虽然他在巴上经历了枪林弹雨
“我紧紧握住柱子,没有晃动,同时慢慢举起枪,上面贴着脸,下面贴着屁股,摸着腰。好在还剩下几颗子弹,不喘气很难放进去。然后我在麻袋上戳了个洞,把枪对准敌人,外面的枪炮声和炸弹声。这一刻,在我听来特别响亮可怕,我的身体滚烫,仿佛浸在开水里。”我如释重负。”
张秋明侥幸逃脱击毙敌兵的巧妙举动,赢得了战友们的一致称赞。虽然开枪的声音损伤了他的神经,但这是他一生中最光荣的事情。但对于这名死里逃生的士兵来说,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他目睹的一名战友的悲惨牺牲:
“有一个同志,年纪很大了,身边围着七八个手榴弹,手里拿着一个,爬上了最高的大楼。看,当他看到一群敌人过来时,他跳了下来,同时扔出了手榴弹。敌人死了,但他自己也死了。”
自杀炸弹手从高楼跳下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故事,是四线仓库之战中最惨烈的一幕。除了张秋明在战斗结束一年后的一次采访中提到这件事,他还得到了至少两位战友的支持。一位名叫张维元的老兵,在54年后的回忆中,提到他的战友名叫陈树生。他把炸弹绑在身上,从六楼的一个窗户跳了下去,但杀死他的不仅仅是敌人,而是一辆敌人的坦克。另一位名叫焦有三的老兵,50年后回忆说,带着一捆炸弹的不止陈树生一个人,至少还有和杨。他们杀了200多个敌军,跳的楼从六楼变成了七楼,3354。但正如前面指出的,仓库本身只有五层。
因此,一些研究人员怀疑这一细节的真实性。他们指出,当时仓库的窗户装有金属网格,不可能在匆忙中打碎玻璃。更何况,由于仓库里的高层窗户是特制的,不可能全部打开,自然没有一个成年人跳出来的空间。
所以,这个绑着炸弹跳窗自杀的故事,是不知道仓库结构的小报媒体为了宣扬四大保卫者的英雄气概而编造的神话。这些神话流传开来,甚至渗透到经验丰富的老兵的记忆中,制造出混杂着真实记忆的虚假记忆。
但是,如果我们仔细考察一下语境,就会发现,这个牺牲的悲惨故事,至少在这场战役结束后的一个月里,已经流传开来。在1937年11月初出版的一本画册《八百好汉死守闸北》中,编者赵已经讲过这个故事:“我军一个战士瞥见了他的死状,手被绑在腰上,突然从六楼跳了下来,一股青烟随着敌我双方的烟火腾空而起。”
在赵《八百好汉死守闸北》的插图中,一个绑着手榴弹的士兵从楼上跳下,与敌人同归于尽。
在序言中,赵特别说明,这本书虽然是在单独撤出四线仓库之前起草的,但他故意等到单独撤出四线仓库之后,再由指挥战斗的杨瑞福营长亲自修改补充内容,才付印。所以,至少在真实性上,这个故事应该得到亲历者的认可。张秋明一年后的回忆,虽然没提人名,但又把故事重复了一遍。
查阅杨瑞福的记述,你会发现你和张秋明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杨瑞福安排士兵往下扔手榴弹、张秋明看到战友身上绑着炸弹跳楼的地方都在顶楼。所以受害者不是从窗户跳出去的,而是从屋顶跳下来和敌人同归于尽的。
不管这个故事最后的真相是什么,伤亡总是萦绕在守军的头上,时不时俯冲下来考验他们紧张的神经。10月28日下午3点,第二场血战在细雨中打响。杨瑞福写道:“子弹在仓库的地板上飞来飞去,烟雾和火焰闭上了他们的眼睛”。伤亡人数迅速增加,但仓库恶劣的环境无法为他们提供必要的治疗。一个叫周的战士只能看着自己受伤的战友和战友一起痛苦地呻吟。“他们一个个死去,但我们毫无办法。有些伤员甚至要求战友开枪打死他,尽快结束他的痛苦。”
条件越来越艰苦。直到晚上九点多,他们才找到电话,与外界联系,请求近在咫尺的租界英美驻军帮助他们将伤兵运进租界救治。伤兵离开前,杨瑞福特别叮嘱他们,如果有人问四线仓库有多少人,“就说有八百人,千万别说只有一个营,免得敌人知道我们人少,更凶”。“八百壮士”的神话由此诞生。
与此同时,一捆信件——被寄出。这是仓库里士兵写的遗书。大多数中国士兵出身卑微,几乎不识字。周回忆说,当时他只能请他那位识字的同事为他代笔,“无非是几句安慰他父母的话”。有些士兵甚至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他们只能咬着手指,在该签字的地方按手印——。如果他们死了,这是他们在世界上留下的唯一遗物。
但也有一些受过教育的军人,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用简短却深情的笔墨,在世间留下了他们最后的嘱托:
“现在我们将留在这里;死是必然要死的,但我要一个机会。当我一个人死去的时候,我将改变20多个日本士兵的生活。老婆:别想着我回来,也别想着我全身。孩子还小,这是我的悬念。但是,你我都是高学历。还好,我不用担心你以后的生活。是我剪断了自己生命的线,是你收起了眼泪。永别了。”
捐赠
人民的愿望
“死亡”这个词在秦歌的脑海中闪过。几个歌词在他脑海里迸发:“我们流尽最后一滴血,为我们热爱的祖国战斗到最后一口气!”可还没等他哼出来,旁边一个小孩儿就忍不住越唱越开心:“前途无限光明!上去……”
“哎!别唱了!”
司机雷鸣般的大喝打断了歌声。除了发动机的声音,四周一片寂静。
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暮色已经很深了。战时的租界虽然没有过去繁华,但比起隔江相望笼罩在黑暗中的闸北,还是灯火通明。遥望闸北,只能看到废墟中不可抑制的战争若隐若现。还有四排仓库3354昏暗的灯光。为了防止敌人窥探,进仓库的第一天,杨瑞福就下令把所有的电灯都坏了。是不眠不休的四线孤军战士,在第二天敌人突袭前,筑起了工事照亮的煤油灯。
三辆卡车行驶在往南的旅途中,越往北,“夜越黑,越悲惨。在靠近北边的路上,只有几个侦察兵的影子在微弱的灯光下移动”。他们已经到了从租界到闸北的垃圾桥。英国驻军知道这些车辆的用途,他们通过挡住中央的铁丝网打开了一条路。汽车缓缓驶过大桥,消失在黑暗中。司机们熟练地将车辆开到最轻、最慢的速度,熄灭前后灯,以免引起敌人的注意。但即便如此,车底下仍传来恼人的声音,这让秦歌和其他同伴的心“突然沉重得像熔化的铅”
秦一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到闸北,神经如此紧张,所冒的风险自然不是幻想。他们承担的是一项危险而艰巨的任务,就是把白天人民援助四个孤军奋战的战士的物资,晚上送到仓库。孤军占领的四行仓库虽然物资丰富,米粮、麦粮都不缺,但其他物资相当匮乏。很可能是敌军切断了水源,导致仓库守军连洗漱和基本饮水都很困难。杨瑞福不得不下令将所有污水和尿液收集起来,妥善保管,以备灭火。自然没有多余的水来煮食物。由于自来水被切断,战士们连续奋战了两天,却没有一粒米运进来。他们急需食物和水。这些都是整天站在河对岸的租界安全区,隔水观战的人们最美好、最心甘情愿的善举。
吃着清淡糕点的中国士兵。
为四孤军捐物的场景可能是战争中最激情的场景之一。充分说明人们对抗战的热情不是几句口号,而是实际上在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自从秦歌和他的战友们开设了留守处,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就络绎不绝。“形形色色的人成群结队地涌进来,各行各业的吊唁好像直接间接地涌进来。我当时单纯地以为我会开一家规模最大的百货公司。”品种之多令人震惊。“饮料有啤酒、汽水、鲜橙汁、可口可乐,食物有轻饼、面包、饼干、馒头、蛋糕、咖啡、糖、红烧竹笋、什锦饭、菠萝蜜、水果、鸡蛋、牛奶、盐、糖……”,甚至还有当时价格不菲的鱼肝油、银耳。
捐赠者也涵盖了社会各个阶层,从大商家到小卒。有老式商店的赤贫学徒,新式商店的店员,有许多可爱的孩子和小姐,有用银行存款成批购买的富人,也有用自己的血汗钱购买的工人。在捐助者中,甚至包括难民收容所的所有难民,他们发起了为期一天的绝食运动,将省下的粮食钱捐给孤军奋战的士兵。
轻面包,即一斤重、直径一尺的面粉面包,是一种方便的军用食品,易于保存,能承载饥饿感。
这场热情的捐款运动背后,是近代中国军人形象的重塑。传统上,在中国,军人这个职业一直被认为是下层阶级的廉价工作。所谓“丘八”,是对士兵的蔑称。然而,自清末以来,士兵混战、军阀混战的现实也让人们对士兵的印象一次次跌落。他们以为自己只是一群为了饭碗杀人抢劫的土匪。士兵和土匪的唯一区别是前者抢劫时穿制服。上世纪20年代,一位评论家指出,中国的一大祸害是“兵匪一家”。
然而,淞沪之战彻底改变了人们对军事职业的看法。人们看着这些穿制服的人带头保卫自己的家园,与侵略者肉搏。尤其是战争初期,那些接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精锐德军,在战场上的雄姿令人应接不暇。抗战初期,国军为国家每一寸土地而战,而不是抢夺地盘权力的正面形象迅速塑造。《密勒氏评论报》报告说:
“数百万中国人民团结起来,热情支持他们的士兵。上流男人捐钱;给女士们准备衣服,给战士们带去慰问品;作为“童子军”的男孩和女孩提供他们所能提供的任何服务,为前线的士兵筹集资金。现在中国人开始说这是我们的军队,我们的士兵,我们的英雄。”
军人的自我意识也发生了变化,他们效忠的不再是某个统治集团,而是国家本身。参军的目的不再是当兵吃饭,而是保家卫国,这已经成为现代军人的常识。中国传统的“忠”的道德观念与现代国家意识相结合,形成了现代中国的军人观。仁政,为国捐躯,成了军人的天职。正如杨瑞福在1999年写的那样
“我想:如果我这次成功了,我就无愧于一个国家的革命军人……我相信,在我成为仁者之后,只要中华民族的历史还在延续,我就一定会在历史上留下光辉的名字。”
1938年电影《八百壮士》中,四行独与女童子军杨惠敏。
终于,在夜幕的掩护下,运送物资的卡车溜到了四排仓库外。他们爬进仓库外的一家店铺,翻过沙袋,终于看到了黑暗中等待补给的四行孤军:
“他们衣着单薄,腰间挂满了手榴弹。他们强烈的眼神投射出来,像几盏明亮的灯。他们都是二十岁,沉重而勇敢,他们有着永恒的生命,仿佛广阔的天空在涌动。虽然死神的魔手在他们面前划来划去,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悲伤。”
当秦歌把……连同香烟一起递给他们时,这些年轻的士兵“突然欣喜若狂地大叫起来,像野孩子一样跳了起来”。
血腥的战斗
未完成的战斗
著名版画家胡一川,1938年制作版画,《八百壮士》
“人们已经累了三天没有睡觉,这是事实,但是如果我们不尽力完成防御工事,敌人和侵略者就会立即杀死我们。你是想睡觉还是想死?以后我要是看到谁不服从命令,上了床,一定会严惩不贷。”
疲劳在蔓延,消耗着孤军奋战的战士们的斗志。10月29日凌晨三点,杨瑞福到各连队巡视工事过程中,发现有的战士已经累得睡在地上,像死人一样。他不得不发出严厉的警告,强迫他们起来继续工作。但不久后,杨瑞福发现这些筋疲力尽的士兵学会了互相背叛。他们建立了攻守同盟,一个用来睡觉,一个用来放哨。营长来了,赶紧叫醒了对方。而有的战士,甚至在杨瑞福来监督工作的时候,还坐着不动,带着戏谑的态度对他说:“营长!我们刚才休息了一会儿,但我们真的没有睡觉。”
没有人知道孤独能持续多久。他们只能努力抓住每一秒。通过外面寄来的报纸,他们已经知道,他们在这里的坚持,已经成为上海乃至全世界关注的焦点。他们肩负的不仅仅是整个仓库,更是全国人民将战争进行到底的信念和决心。
但他们也很清楚,自己在国际社会树立的光辉形象让日军颜面尽失。如果说在前两天,四线仓库只是日军手指上的一根毛刺,那么现在,经过媒体的反复渲染,这个废墟上飘扬着旗帜的孤独堡垒,已经成为日军心中的一根刺。他们无法忍受这样一个小小的倒钩成为他们心中的痛。
下午两点,日军发起第一次总攻,密集的炮火打到了仓库,却被坚固的外墙挡在了外面。一个调皮的士兵用长竹竿把头盔挑到窗外,做出窥探的样子,实际上是引导敌人集中机枪射击。它成为了一场孤独而疲惫的战斗中欢笑的时刻。敌人的炮火持续了一整夜。然而,杨瑞福发现一些极度疲劳的士兵无视猛烈的炮火,在地上甜甜地睡觉。
终于10月30号了。猛烈的炮火甚至迫使驻扎在垃圾桥上的英国士兵撤退。这一天,日军终于用扁炮向城墙开火,轰开了几个洞。但在杨瑞福看来,这些洞可以用“万分感激”来形容。他立即要求士兵在洞口架起机枪,向敌人的聚集地射击。但这种乐观并没有持续多久。深夜11点,日军开始用重型迫击炮和扁炮轰击仓库。“最激烈的时候,每秒钟都有枪响。隆隆的声音打破了漫漫长夜的寂静。”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突然,他们得到了军方最高指挥官的直接撤退命令。
现在是半夜12点。突如其来的撤退命令,和当初的停留命令一样,让杨瑞福和谢金元难以形容。但他们只能服从命令,尽快撤出仓库。虽然这几天看报让这些孤军奋战的士兵知道,留在仓库里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以勇敢无畏的抵抗精神吸引世人的目光,进而赢得国际社会的同情,以抵消这几天战略溃败带来的不利影响。但他们没想到的是,目标这么快就达到了。世界知名的伦敦《泰晤士报》 10月29日发表社论,一改以往假装客观甚至调侃中国的口吻,盛赞:
“在现代史上,中国军人第一次从滑稽故事的迷雾中走了出来。虽然大多数中国士兵仍然训练不足,武装不足,而且因为买不起雨衣,他们仍然随身携带雨伞。但是,他们坚守着人们认为支持不了一周的阵地长达十周,他们的撤退是在任何新军都无法抵挡的重炮轰击下进行的。在这里,我们将看到中国军队在上海的抵抗,这将对全中国产生精神影响,不仅是今天,而且是将来。”
之后,在九国会议的国际会议上,中国的顽强抵抗得到了与会各国的认可和同情。正如顾维钧在分析战争形势和国际关系时指出的,淞沪会战给世界的印象是,中国有力量进行反击:
“这一事件不仅引起了参加布鲁塞尔国际会议国家的关注,也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我深信中国在西方的潜力仍然很大。”
中国首席代表顾维钧在九国会议上为中国辩护,赢得了其他国家对中国抗战的支持。
最重要的是他们扭转了之前对中国不团结,斗志差的偏见。这些西方国家认为,“如果我们给予适当的物质帮助,中国有望独立作战。这样一来,就有了向中国提供军事物资的新的可能性”。
与日本没有直接利益冲突的欧洲国家首先向中国提供了急需的军备。比利时迅速大量出售79式步枪和轻机枪,全部现货交付;奥地利出售一批迫击炮;丹麦政府发布了丹麦步枪集团的大军火订单,包括320门麦德森20毫米火炮,一批麦德森机枪,以及一个麦德森机枪厂的全套机器设备。捷克总统贝纳斯亲自指示,将中国渴望已久的捷克轻机枪图纸无偿赠送给中国。不久之后,法国也开通了印度支那,作为对华军需的运输线。
虽然国际社会的天平是势利的,但这一次它最终选择偏向正义的一方。然而,可悲的是,起重量作用的是成千上万像四平一样独自为生命而战的普通中国士兵的鲜血。
从战略的角度来看,这点血很容易被事后的智者认定为无缘无故的浪费。在众多对四平仓库血战的贬低观点中,有一种观点对不熟悉史料的读者来说最为刺耳,最具迷惑性。据一份日军历史文献《上海特种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编的战报《支那事变上海战迹案内骨子》记载,四线仓库之战以日军占领仓库大获全胜而告终。整个战斗中,日军只遭受了“重伤三人,轻伤二十四人,轻伤十四人,共计四十二人”(原文中,这三个数字加在一起应该是四十一人)的轻微损失。战后这一数据被日本学者编撰的权威战争史书《战史丛书》第72卷引用。另一卷3,《支那事变尽忠録》,也是海军编的,提到这次战斗只有一个死亡者,一个叫田中实路的少尉,海军间谍,死于重伤。
上海特种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编的战报《支那事变上海战迹案内骨子》中“闸北进攻”登记战果的一页。据说中国人留下了100具尸体,而日本人总共打伤了42人。在…的头版
如果确定日军战报中的数字真实无误,那么只能遗憾地得出结论。中国的数据,尤其是士兵单独提供的报告,是完全不正确的。10月27日,谢晋元在给孙的报告中写道:
“二十七日敌人进攻结果,据了望报告,击毙敌人八十余名。二十八日早晨六时,我亲自狙击,打死了一个敌人”。
杨瑞福的日记也证实了谢金元的说法。但仅这一天,中国方面报告的数字就超过了日本战报的统计数字。
那么谁在撒谎呢?战争中,为了起到宣传作用,双方在整理战报时都可能掺水,夸大对方的伤亡,减少己方的损失。谢晋元的报道不能夸张,日本的报道只有一人死亡。当时,观看战争的外国记者目睹了至少两名日本士兵的死亡。而且在《支那事变上海战迹案内骨子》的战报中,日军声称他们发现了一百多具中国士兵的尸体。而这一点,在战斗结束三天后,谢晋元在接受外国报纸记者采访时指出了它的谬误:
“据日军宣传,日军士兵进入时,搜查了堆放的房屋,有我军士兵尸体100多具。是真的吗?根据敌人的宣传,这完全是不真实的。四线栈里除了一些沙袋,没有这样的尸体。我军现有士兵420人,撤退时377人。其中已有十余人殉难,其余人员在医院接受治疗。我一个人杀的敌兵确实有100多个。因为敌人不知道我有多少官兵,所以不可能造谣。
但正如谢晋元在采访中坦诚的那样,很多孤军奋战的士兵在撤退中死亡。日军用密集的炮火封锁了唯一的退路。打开探照灯,追踪试图撤回租界并扫射的孤独士兵。这是一场残酷的单边屠杀。虽然驻守租界的英军想帮助这些他们仰慕多日的中国英雄,但交织的子弹阻止了他们救人的脚步。他们只能等待这些被疏散的孤家寡人幸运地通过密集的火力封锁到达英军防线。
杨瑞福在即将到达防线时,左腿被刺破。连续几天指挥战斗的紧张神经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大腿被子弹打穿,剧痛中倒在地上,直到发现双手沾满了鲜血。张秋明决定代替他的任务,每隔十分钟投下一枚炸弹,作为战友撤退的火力掩护。但就在他准备跳出沙袋掩体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左臂,手榴弹从他手中滑落。虽然他机警地滚下沙袋,但炸弹还是爆炸了。
“摸摸胳膊,嘿,胳膊能像毛巾一样扭,肉和血都混在一起了,是个软软的球”。看到战友已经撤离,他走了几步,终于摔倒了。一个外国人以为他死了,所以来拿他的枪:
“我的枪是挂在胸前的——枪,是我的命。就算真的死了,我也要背他。”
他被人用枪拖着,外国人发现那个血淋淋的士兵还有呼吸,就把他送到了医院。他的手臂一次次被砍断,严重的感染让他“好几次从太平间出来”。但张秋明设法活了下来,学会了画画:
“我残废了,没关系,那就去打仗吧,我的嘴巴可以告诉我的小哥哥小姐姐我的经历。如果我的左臂没了,我的右臂还在左边,用我的右手。我现在正在研究无线电报、肥皂和图片,万一活不下去,我就靠它们生活。”
战争的磨炼已经告一段落,但对于这些孤军奋战的战士来说,生存的磨炼才刚刚开始。
只用右臂学会画画的张秋明。
本文特别感谢霍安之、陈、常在史料和论述上的大力帮助。

本文所用材料的描述
下面列出的部分材料是撰写本文所用的个人访谈、自述和回忆录(不包括相关作品)。下面列出它们供对此问题感兴趣的人进一步研究。
最近的采访和自我报告:
谢晋元:《闸北孤军指挥官长访问记》,1937年11月2日,《闸北的血史》
杨瑞福:《闸北孤军退出记》,1937年11月1日,《大公报》(上海版),1937年11月1日,第3版。和《孤军奋斗始末记》 (《闸北孤军记》)的内容差不多
杨瑞福:《杨营长访问记》,1937年11月,《八百孤军》
杨瑞福:《杨营官佐的自述》,1937年11月,《八百孤军》
杨瑞福《孤军奋斗四日记》,1939年6月,《八一三淞沪抗战》,另一个《孤军血战四日记》 (《大侠魂》发表于1939年四期),内容相同。
张秋明《孤军张秋明访问记》,1938,《上海妇女》
老兵的回忆
胡永波《四行仓库坚守战》,《岳阳县文史资料》系列1
樊澄《参加淞沪战役四行仓库战斗的回忆》,《通城文史资料》,系列4
连青《参加四行仓库保卫战的回忆》,《通城文史资料》,系列4
连青:中卷《八百壮士报国记》,《记忆中的淞沪抗战》。
陆《我们退出四行仓库以后》,《通城文史资料》,系列4
张伟元《跟随谢晋元团附浴血四行仓库的回忆》,《蕉岭文史》,系列8
张伟元:《忠肝烈胆昭日月——忆孤军营中的谢晋元》,《蕉岭文史》,14号。
焦有三《忆守卫四行仓库的前前后后》,《通山文史》,系列1
陈德松《从坚守四行仓库到远征缅甸——八百壮士一位幸存者的自述》,《皖东文史》,系列1
田继典:中卷《八百壮士——幸存者的自述》,《记忆中的淞沪抗战》。
田《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四行仓库保卫战一老兵的回忆》,《蒲圻文史》,系列4
张、张清轩、俞长寿、曹口述,戴广德编辑《上海四行孤军抗战纪事》,《南明文史资料选辑》,第4辑
杨根奎《我也参加了四行仓库保卫战》,《最后的川军:老兵口述实录》(疑似虚假见毛建杰考证文章《寻找最后的八佰壮士杨根奎:我们沉默了十年的真相》)
杨讲,朱春贤编《杨养正在四行仓库保卫战中坚守四天午夜,左眼被炸瞎》
杨:《寻找最后的抗战老兵》 《四行孤军,八百壮士》
见证人:
凌伟成《最后的川军:老兵口述实录》,《今日纵死,而男之英灵必流芳千古——回忆我的丈夫谢晋元》,系列1
凌伟成《蕉岭文史》,《怀念抗日英雄谢晋元暨八百壮士》,系列1
凌伟成《通城文史资料》 《怀念抗日英雄谢晋元》中量
郑《记忆中的淞沪抗战》,《八百壮士对敌战斗之我见》,系列1
郑:中量《通城文史资料》,《谢晋元团长与八百壮士》
陈《记忆中的淞沪抗战》 《四行孤军壮士行——我的所闻与所见》中量
杨惠敏:《记忆中的淞沪抗战》
谢:《八百壮士与我》
数据使用说明:
首先,一般认为历史的记述越接近事件发生的时间,就越可信。账户离得越远,就越容易被遗忘或扭曲。然而,这种观点并不完全准确。有许多重要的历史事件。当时因为档案还没有公开,或者重要人物还健在,很难做出正确的认识和判断。只有彻底翻过这一页,档案和文件公开,这一历史事件的真相才能浮出水面。但就这一历史事件而言,这场战役的目的,很大程度上是中国的信念,以此来提振西方国家对中国的信心,激励人们将战争进行到底。因此,在当时,难免出现一些对战争形势和结果的夸大和虚构,以满足宣传的需要。但另一方面,作为个人经历,很大程度上还是会遵循“越近越真实,越远越模糊”的总原则。从这个角度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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