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谷川义史:不要做一个奇怪的成年人。

长谷川义史是一位多产的作家,有超过160部作品,包括自写和自画,并为其他作家插画。他的题材大多来源于日常琐事,很多是他自己的故事,也有很多和食物有关。
他的个人风格非常明显,人物多为拟人化,巧妙的图文结合,幽默的故事线,可以轻松拉近书与孩子的距离,因此多次获得日本各种绘本大奖。虽然擅长轻幽默的创作,但长谷川义史也会在绘本中展现战争带来的伤害,在故事的结尾留给读者更多的想象和反思。
他还在日本各地开发“绘本场景”,阅读自己的绘本,即兴创作。他还有“一见山川就记住所有颜色”的特长,经常在户外演示素描为主的绘画和绘本制作。
长谷川义史。
以“滑稽”著称
日本绘本的“创新者”
如果你在日本的大街上遇到长谷川义史,你可能会认为他是一个滑稽的艺术家:戴着圆顶帽,圆眼镜,留着滑稽的小胡子,愉快地交谈,甚至拿起一支Creary唱几句…
事实上,这是长谷川义史自己的“图画书现场直播”的场景。他和读者面对面,给他们读绘本,讲他新写的短篇小说,把气氛搞得像音乐节一样热闹。他逗大家笑的时候还记得说“我是绘本作家,不是搞笑艺人!”
长谷川义史的画风笨拙而幼稚,他作品中的人物几乎都有着不成比例的大脑袋,就像红色的红薯。人物的五官看似随意摆放,但表情传达的情绪却非常精准。那些不注重透视的场景,让人物看起来东倒西歪,但画面动感十足。
长谷川义史的故事有五味太郎的幽默感,有时还带有一些废话。与他的前辈不同,他讲故事的方式更生动、更现实。看他的绘本就像看一部儿童短剧,表现了儿童的天真无邪和充满奇思妙想的日常生活。他的台词充满了儿童的活力。
长谷川义史的第一部小说《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比如他的第一部小说《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故事,就是一个孩子的小问题的延伸。爸爸的爸爸是爷爷,那么爷爷的爸爸是什么样的呢?祖父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孩子生来就是要问问题的,这种无止境的问题循环总会让他们开心。出于好奇,这个孩子见到了他生活在不同时代的爷爷。
画面中爷爷的衣着和场景也很优雅,是那个时代社会风俗的写照。比如包着发髻,穿着和服,穿着木屐的老爷爷,是江户时代常见的武士服装,手里的那碗荞麦面也是当时常见的美味。
《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插图。(来源:蒲公英儿童书店)
在重复了无数次“妻妾成群”之后,孩子遇到了生活在原始时期的爷爷。时间逆转的终点在哪里?夫人(此处省略无数“太”字),爷爷是什么样的人?翻过这一页,国家的历史成为人类进化长河中的一个个瞬间。孩子穿越到了几千年前的古代,那时我们的老婆(此处省略无数个“太”)和爷爷还是一只猴子。
《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布局也很独特。文字和图片成为一种独特的变体。一次次的“太”让抽象而久远的时间变得具体,满页的文字带来的震撼和冲击,也是对奇妙的历史变迁和人生演变的由衷感叹。
《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插图。(来源:蒲公英儿童书店)
爷爷的爷爷长什么样?这是一个长谷川义史从小就好奇的问题。即使长大成人,做了设计师,陪伴着甲方的需求,长谷川义史还是想创造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回答一些小时候很好奇却没有回答的问题。
长谷川义史决定成为一名图画书作家。他只用了一个月就完成了初稿,他的创意得到了编辑的肯定。然而,当他被告知这幅画不够好时,长谷川义史松了口气。他反复修改,研究翻页的节奏和画面中的场景。三年后,他终于打磨了自己的第一部作品,正式成为了一名绘本作家。
从《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长谷川义史的风格非常鲜明。他说他喜欢逗别人开心,幽默的绘本风格成了长谷川义史的个人名片。
《山田家的气象报告》,长谷川义史执笔/绘画,李金伦译,启蒙文化|河北教育出版社,2014年3月。
2005年长谷川义史的《山田家的气象报告》在屏幕上采用了类似《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版面设计,左页是天气直播,右页让人会心一笑。
原来书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晴雨表,一个普通的日子集合了各种天气:尿床代表洪水,生气代表打雷。米店老板提着米袋‘咚咚’像地震一样跑过来,隔壁阿姨带来的消息像龙卷风一样搅动人心。中午,他们吃了精美的春雨面,下午吃了雪饼和刨冰,晚上洗了个雾蒙蒙的热水澡.文字和图片成对演唱。
《山田家的气象报告》插图。(来源:启迪文化)
长谷川义史还在书中设计了许多小细节,其中最明显的是左下角的小图片。一大早出门上班的父亲也在公司经历了一场风波,在家总是逆天而行,放松放松,画面变得更加丰富。当他看到最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时,他叹了口气,“虽然今天发生了许多事情,但明天仍将是一个晴天。我也松了一口气,突然开始期待明天,期待一个普通的,普通的好天气。
应孩子们的邀请而写的畅销书
长谷川义史喜欢去线下读书会给孩子们读一些他新写的短篇小说。读书的时候,他会像厨师一样观察他们的表情。当他看到孩子们看得入迷,笑得前仰后合时,他就像做了一顿可口的饭菜一样心满意足。
长谷川义史广受欢迎的系列图画书《没关系,没关系》是应一个孩子的要求在一次故事会上创作的。那一次,长谷川义史给孩子们读了一个关于肚脐被偷的小故事。这个小故事本来是在杂志上发表的,但我觉得孩子们不太喜欢,总是让他一遍又一遍地讲。后来,一个孩子直接去找长谷川义史,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我想让你把这个故事写成一本绘本,这样我就可以每天在家里读了”。
《没关系,没关系》(一套4卷),长谷川义史[星期日]执笔/绘画,朱子强译,明日出版社2017年12月版。
感谢这个有远见的孩子,《没关系,没关系》系列的第一个故事,《雷神来我家》诞生了。
故事的主角是一对孙子,他们总是会遇到一些只有在神魔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情。然而,无论发生什么,爷爷总是笑着说‘没事,没事’。即使雷声隆隆,雷神父子突然出现在家里,他也不害怕。他热情地邀请对方坐下来吃饭,泡温泉,甚至还得搓背,让两位不速之客都尴尬不已。雷神父子红着脸匆匆离开,把偷来的肚脐眼还了回去(日本有个说法,雷神喜欢收集肚脐眼,打雷的时候一定要捂着肚子)。然而,孙子高兴的时候,不小心把爷爷的肚脐贴在了额头上。即便如此,额头顶着肚脐眼的老爷爷还是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系列还有三个故事,分别是《妖怪洗温泉》 《穷神仙和富神仙》 《忍者和妈妈》。和《雷神来我家》一样,故事中的人物也是取材于日本民间传说,荒诞不经,妙趣横生。
喜欢说“没关系,没关系”的爷爷,依旧热情好客。他会陪怨灵喝烧酒,和他们聊天,对他们惊呼“你生前吃了很多苦!”;他对人一视同仁,对待大家都严重回避的穷神仙。就算穷神仙带来厄运,他也不在乎。他还会收留技能堪忧的忍者,耐心陪他练习一些无厘头的忍术。
《雷神来我家》插图。(来源:明天出版社)
故事中的祖父是长谷川义史最喜欢的图画书人物。他符合亚洲人心中善良、乐观、豁达的理想长者形象。谁不希望这样的长辈在低谷时拍拍你的肩膀说“没事,没事”呢?或许正因如此,《没关系,没关系》系列成为了长谷川义史最畅销的绘本。
成为三个孩子的父亲后
在长谷川义史的作品中,家庭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长谷川义史当时六七岁。他上一年级的时候,父亲突然生病去世了。在天真无邪的年纪,他失去了父亲,母亲不得不踩着缝纫机当裁缝养家糊口。虽然没有完整的家庭,但长谷川义史的童年和其他孩子没有什么不同。他打棒球,做作业,有自己的秘密基地,日历背面画奥特曼大战怪兽。因为喜欢并擅长绘画,长谷川义史在母亲和姐姐的鼓励下画了下来。
长大后,他成为了一名绘本作家,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这种生活角色的转变让长谷川义史想起了他的父亲。一个父亲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是一件多么可惜和悲哀的事情。因为父亲离开的太早太突然,父亲在长谷川义史的很多记忆都很模糊,父亲的朋友也都一个个离开了这个世界,母亲的记忆力开始衰退。当所有认识我父亲的人都不在了,他怎么会想念我父亲?想到这一点,长谷川义史决定用自己的方式留住父亲。
这是《爸爸,我想你了》的创作背景。这本书的内容就像标题一样直白,都是长谷川义史的真实感受。这是一封迟到的信。在书中,长谷川义史变回了童年的自己。那时候,他不知道父亲的离开意味着什么。现在他是一个父亲。他想再次回到那一刻,写下“天父,你还好吗?”
从模糊的记忆中,他拼凑想象着父亲陪他玩耍、批评他、安慰他的每一个瞬间,仿佛父亲没有缺席自己的成长。当你被这些熟悉的日常细节感动时,长谷川义史无意中写道,“不久前,我有了偷东西的想法。后来,我还是没有那样做。我不想做了坏事后下地狱。然后,我就见不到父亲了。”父子之间的温情,天人之间的向往交织在一起,让人既感动又失落。
《妈妈的肚脐》,长谷川义史执笔/绘画,朱子强译,启蒙文化|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5年9月。
除了《爸爸,我想你了》,长谷川义史还为他的裁缝母亲创作了绘本。他把这些自传体绘本当成了自己这辈子不得不完成的作品。在创作这些属于他的“私人绘本”时,他更多的是用成年人的眼光回望。
他发现,面对远未感受到死亡意味着什么的孩子,成年人对孩子更加依恋,会更加担心如果有一天孩子离开了,他们该怎么办。他在书中想表达的是,分离总会发生。即使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天,我们的生命也会在我们爱的人身上延续,离开的人也不会被爱遗忘。死亡永远不是生命的终结。
作为一名父亲,长谷川义史见证了三次分娩。看到婴儿布满皱纹的脸,听到他们的第一声啼哭,真是太棒了。他们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在偷偷观察这个世界了吗?他们会听到、看到和感受到什么?
所以,长谷川义史创造了《妈妈的肚脐》。在书中,他母亲的肚脐成了即将出生的婴儿观察世界的窥镜。他看着妹妹浇花,听着父亲弹钢琴,闻着母亲做的美食。每个人都期待着他的到来。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用没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我明天就要出生了!”
《妈妈的肚脐》插图。(来源:启迪文化)
长谷川义史不仅是一个给天国父亲写信的小男孩,也是一个等待新生活的父亲。两种完全不同的身份让长谷川义史更加珍惜生命。“活着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抱着这种想法,不同的人生经历在长谷川义史的作品中总是表现出相同的生命力,积极向上,充满期待。
谈论教科书中回避的事情
长谷川义史不仅擅长搞笑,还写了许多严肃而深刻的主题。课本上避免的东西,他会用绘本的形式告诉孩子们。日本福岛核事故后,长谷川义史与作家釜田实(Kamada Shih)一起创作了《菠菜在哭》,以不会说话的动植物的视角来看待核污染带来的灾难。
《菠菜在哭》插图。(来源:启迪文化)
长谷川义史还写了一本反战图画书《我吃拉面的时候》。他从孩子们熟悉的日常生活出发,同时将世界不同地方的孩子们的生活联系起来。《我吃拉面的时候》读起来像一首短诗。前后两个字首尾相连。节奏感很强,不断在书页间制造未知。一开始会让人以为这又是长谷川义史擅长的文字游戏:
“我在吃拉面的时候,米奇在隔壁房间打哈欠。
当米奇在隔壁打哈欠时.
隔壁小美换了一个频道,隔壁小美什么时候换了一个频道.”
随着写作的展开,我们的眼睛一直向前看。从隔壁的房间到隔壁的小镇,到隔壁的国家,到世界另一边的国家,空间越来越宽,距离却越来越近。当温馨的家庭、忙碌的社区、发达国家的孩子在吃拉面、打棒球、拉小提琴的时候,可能很难理解另一个世界,那里的孩子在照顾弟弟妹妹、放牛、拉小提琴。
《我吃拉面的时候》插图。(来源:蒲公英儿童书店)
当我们翻页的时候,我们好像在拿着相机看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相机拍下了幸福的蒙太奇。然而,当我们看到贫穷、饥饿、战争包围着我们的孩子时,那悠扬的欢乐旋律早已荡然无存,他们无知地看着画面外的我们。平行时空的交汇带来了深深的震撼。
当邻家男孩在牵牛花里,邻家男孩在牵牛花里.
其他国家的女孩在卖面包,其他国家的女孩在卖面包.
在山那边的乡下,一个男孩摔倒了。
风在吹,风在吹。此时此刻,
风吹过来了。\’
风在吹,风在吹。长镜头定格在这里。赤红的沙子在飞舞,男孩小小的身体躺在那里。他的悲伤情绪达到了顶点。他翻过一页,风就吹过来了,从另一个世界的风旁边经过。小男孩吃拉面的时候,轻轻掀起绿幕,吹进去。
当孩子们在电视上看到世界上某个地方正在经历战争、饥饿、自然灾害,面对远处的哭声,我们能和他们说些什么?也许没有必要解释什么。和他坐下来读《当我吃拉面的时候》是最好的交流。让他知道吹过快乐、美好、自由的风也吹过眼泪、悲伤、苦难,让他的心学会感受风,那从远方吹来的风。
《我吃拉面的时候》插图。(来源:蒲公英儿童书店)
在采访中,长谷川义史说出了自己创作《菠菜在哭》的初衷。他认为这些主题其实很重要,但是日本的学校很少给孩子们讲战争或者日本二战的历史,很多人因此失去了生命,教科书却避而不谈。他说,“我想用绘本来谈战争与和平,不是为了‘教’,而是想创造一个机会,让大家一起思考,一起感知。让我们和孩子一起开始思考这些事情吧!”
除了绘本作家的身份,还翻译了很多绘本,比如以黑色幽默著称的乔恩克拉森的帽子系列,擅长勾勒温馨家庭生活的白的《我在吃拉面的时候》。这些作者的图画书具有长谷川义史最看重的特点,与他的风格相似。
无论是搞笑、温馨还是严肃,长谷川义史总能轻松自如地找到自己的平衡点。他不想成为一个高高在上的成年人,弯腰去教孩子一些东西。他不想做一个孩子眼中的陌生大人,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更何况他不希望自己的绘本成为教育的工具,让快乐变得平淡。对于总想着读书有目的的成年人来说很奇怪。不要让绘本惹恼孩子!发出这样感叹的长谷川义史,守护着自己把有趣的世界呈现给孩子的初心,用幽默乐观的人生态度,挖掘着每一个平凡日子里值得感恩和回味的瞬间。
文本/M
编辑/沈婵
校对/茜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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