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流行歌手的闪回人生,从2019年的聚光灯下,回到他的青春;这也是东北的故事,歌手和粉丝交错的地方。他唱的,他们听到的,都和东北那个孤独而倔强的时代有关。
自从《野狼Disco》火了以后,我叔走到哪里都有粉丝来提车。(南方周末记者李在磊/摄)
(本文首发于2019年10月17日《南方周末》)
一战结束,老姨夫终于献上了期待已久的歌曲《野狼Disco》。黄色的光束照射不均匀,灯光飘忽不定,紧身皮夹克正面的银钉闪闪发光。手臂在挥舞,人在颤抖,斜斜的镜头划过尖锐的前奏突然聚焦。声音和喊话都是开火,激光线带着穿过屏幕。
2019年夏天,在《中国新说唱》节目上,老九凭借一首歌《野狼Disco》走红,虽然还是被淘汰了。凭借洗脑的旋律,“Tuhi”的舞步和接地气的歌词,经网络综艺节目包装后火了起来。这首说唱成为了当年的第一首“神曲”。
老九的艺名是粉丝给他起的外号。在东北,老九指的是最小的舅舅。他的真名叫董宝石,33岁,长春人。
这样的单,包括《野狼Disco》,都收录在记录《你的老舅》里。在经济不景气的背景下,专辑里,我的老舅舅是一个失意的中年人。他人挺好的,没啥技术,长得也不错。与此同时,老姨夫念念不忘自己曾经拥有的辉煌往事,复古的影像依次浮现,梦见经济转型前后的倔强余晖。
老姨夫现象引起了严肃的讨论。理论饱受诟病,知乎、豆瓣热帖长期登顶。他们被网友誉为继电影《钢的琴》和作家双、班瑜之后,乐坛东北刀疤文艺的杰出代表。某知名知识博主评论说,《野狼Disco》是宋版《阿甘正传》:“像这20年的泥石流,一砖一石,滚滚而来,冲向我们的眼睛。”
通过拉长时间线,人们可以用平静的眼光看待那段历史。老姨夫离开寒区老工业基地后,愤怒,迷茫,自我改造,坚持了很多年。毕竟时代给了他跳上商业资本驱动的滚滚列车的机会。在蜕变的过程中,他表现出了很强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但自始至终没能挣脱原生品牌的束缚。
与越来越快的外界战斗,老姨夫退到了亲属关系和社会关系的舒适区,完成反击。董宝石说我老舅舅就是我自己,希望利用《我老舅舅》的设定,与自己、音乐、时代和解。
这是我叔叔的大好时光。在《中国新说唱》唱《野狼Disco》之前,大叔让节目组在会场安排一个“灯笼球”,对方回答,好的。结果我来到现场,光球在哪里?导演说,嘘,你是。
董宝石回老家长春巡演已经成为当地文艺界的一件大事,大街上挂着“老伯伯”的巨幅海报。(南方周末记者李在磊/摄)
突破2019年9月29日,长春演唱会上,我的老姨夫与观众互动:“虽然(《中国新说唱》大赛)排名不是很好,但是我们的歌还是很棒的。”讲话结束后,观众突然尖叫起来,“我完了”,随即提高了“老九”和“老九”的声音。
回到我的家乡,我的老叔叔看起来更有活力。爆炸后巡演安排密集,10月份塞了14个城市。日子过得太紧了,没必要拿点快钱“垫一下”。
我老舅舅在长春待了不到24小时。为了肖鑫录音棚的开放平台和半夜喝大酒,晚上只有一点点时间和父母独处。“你看,吵死了,回家见见我爸妈,弄个宾馆”。晚上十点,后台包厢里,小学同学和亲戚围了一群。也许是因为疲惫,老九显得无动于衷,站在沙发中央,发呆。
“感觉像在做实验。”我老姨夫说一首歌成为爆款,那么多人喊着喜欢我爱我。和其他人一样奋斗过失败过的普通人可能会得到一个机会。“那又怎么样?有点搞笑。”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车正行驶在回长春市区的机场高速上。现在是深秋,阳光特别绚烂。它透过棕色的玻璃折射皮肤,有一种灼热感。
我叔叔真的生气了。三年前,网络综艺《中国新说唱》(当时叫《中国有嘻哈》)诞生,短短几个月搅动乐坛。不久前还在夜场苦苦挣扎的Rapper,一拥而上,身价倍增,冠军PGOne和Gai迅速成为一线大牌阶层。
看到自己的老熟人,比自己小,不如自己,一夜走红,他下定决心参加这个节目。
筹备期间,董宝石收到邀请,但他没当回事。说唱十年,屁都没放一个,生活还是一团糟。他麻木了。前几集没意识到错过了什么。越往后走,越坐不住。原来这么多人愿意花钱去听,去唱。2017年,流行的转盘指针滑向嘻哈。
很快,老朋友叶楠在决赛当天作为大众点评投票,问Gem要不要去感受一下现场。让我们看一看。事后,Gem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妈呀,灯光,音效,还有半地下的老bangers都没见过这样的战斗。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说唱歌手在这么棒的舞台上演唱自己的作品。说不出的激动和震撼。
淹没在下面阴沉沉的大海里,董宝石感慨万千。时代变了。要么你上这辆车,要么你就和说唱说再见。录音结束时已是深夜。他们回到旅馆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起初,他们沉默不语,一支接一支地躺在床上。夜楠对董宝石说,哥哥,你得出来。
当时董宝石在成都给老板开车,于是干脆辞职,做了专职音乐人。他把自己关在家里,学习流动艺术家的技巧,夜以继日地创作。一个没有收入的绅士期望他的妻子赚钱养家。外人以为他在赌博,胸口有压力。
“我回来了,你来看我。”2018年的《中国新说唱》,我全力以赴,大放异彩。我不这么认为。我连试镜都没通过。
那一届,早年的“我的民族”组合,5个成员去了4个,全军覆没。其余的合伙人被淘汰后,各自回去工作。宝石过不了这个坎。我能怎么做呢?太难了。我孤注一掷一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他几乎是在乞求,怎么了?告诉我,我不能改变它吗?
随着2018年《中国新说唱》的结束,他喝着啤酒,无缘无故的抽泣,情绪极度低落。
这是董宝石走红前最黑暗的一个小时。有一天,我的老伙计YoungMai发来消息,问他是否愿意做两份为明星写歌的工作。在大学时代的Xi,杨迈、叶楠和董宝石组成了三人组“X.A.E.R”。几经磨砺,麦已经成长为圈内顶尖制作人。
还要考虑吗?董宝石心想,是啊,我太愿意了。呵,还有工作要做,有工作就有饭吃。你怎么会不愿意呢?暂时忘掉失去,然后写作。第一个是《明日之子》代表《脑瓜疼》,另一个是《山河图》代表凤凰传奇。就像疯了一样。我头疼,我的山河都画好了,要几天才能送到。
南晚上雪中送炭也同样及时。老铁策划了说唱巡演项目《地下8里》,说来了可以赚点钱。而且有助于在实战中保持敏锐的触觉。
不甘被历史抛弃的董宝石,极力配合资本游戏的冷酷规则。转过身来,还是被熟悉的兄弟情扶着。浸淫娱乐圈后,麦苦口婆心地抱怨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现在都是谈生意,和我们年轻的时候不一样了。有些人听了,有些人可能没有。
董宝石对版权的概念一无所知。价格怎么谈,协议怎么签,自己的利益怎么最大化,都没多大关系。他不擅长看合同,条款没有时间是真的。把它们扔给经纪人去思考。经纪人也是好哥们。他还没签大公司。年龄是一方面的限制,主要是,他更信任自己的亲哥哥。
如果说成功有其必然性的话,归根结底还是源于他对音乐与生俱来的感悟。治疗结束后,董宝石收起了文艺青年的骄傲,看了韩国原创综艺,从短视频平台上拉素材,不断调试风格,切入《我们不一样》的样本,脱口秀演员,你小子谢广坤,刻着你名字的点热宝,金曲野人的迪士高桂等等,一勺流行的“土”元素。
董的宝石写得很流畅,仿佛早就藏在脑子里,只是在恰当的时候倾泻出来。
代表作《野狼Disco》以一首蹩脚的《塑料粤语》开始,然后他又提到了大背头、BB机、舞池“玲玲漆”等古语,小皮裙、大浪等暧昧元素,让歌曲层次更加饱满。在短短的几分钟里,Gem讲述了一个夜店搭讪失败的酸甜苦辣。最后,“左手画一条龙,右手画彩虹,胸前画郭富城”的合唱声此起彼伏,让人欲罢不能。
距离产生美。生活在西南,看着故土,脑海里的影像从未如此鲜活。董宝石用《你的老舅》认了两次东北《浪漫男银》写她没钱给媳妇买貂皮,抬不起头。在同学聚会上,她拼尽全力,打了酒,借了车,还上了宝马标志。《夏日发廊》桑,无奈南下广州,做发廊,戴手镯,穿人字拖,思念珠江边的家乡。
这才是真正的东北老伯伯。知乎的热评解释说,老九是东北国企下岗后不得不开出租车的那种四五十岁的男人。
与此同时,招牌菜“蒸汽波说唱”被发明出来。我老姨夫一接触到网上的“蒸汽浪”,立刻就被吸引住了,朦胧,轻松,颓废,感觉似曾相识。Steam源于上世纪80年代日本的“City-pop”,代表工业高度发达基础上的“未来主义”,混合了“赛博坦”基因,是一种后工业奢华的泡沫幻想。
《汽波》的融合是董宝石对中国说唱的一大贡献。原创新鲜感一旦出来,就牢牢抓住网友的耳朵。
我理解的人是娱乐综艺节目,不是说唱比赛,“我要让观众看到他们想看的”。在很短的时间内,董宝石改变了自己的音乐风格,学会了如何造人,如何讲故事,如何优胜劣汰。他表现出惊人的把握趋势的才能。量身定做了一批新歌,摘下了刻意伪装的与时代格格不入的疯狂面具,烫了时髦的锡纸烫发,报名了2019年《中国新说唱》。
我国民族时期董宝石(左一)与莲花(左二)表演。(汤米供图/图)
东北蒸汽浪在唐一禾的印象中,东北老家多年来一直笼罩在浓重的蒸汽中。
东北的采暖期长达半年。暖气片靠墙一字排开,烧得滚烫,还能听到开水的咕噜咕噜声。不锈钢框架非常宽。唐义和小时候经常坐在窗边,手指拨弄着,把辐射棒想象成古筝,像电视里的女主角一样演奏。
离居民楼不远,矗立着一座铁合金厂,给钢厂供应毛坯。鼓风炉冲天,烟尘弥漫空中,水汽弥漫。车间一年四季都很热。
这一切就像歌里老伯伯营造的氛围。最近汤一禾老公严宇整天在家,循环播放《野狼Disco》,很刺激。经过反复洗耳恭听,唐义和了解到了老伯伯和汽波。什么是蒸汽波?听听吧。我们在加达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他们同学来玩,看了看四周说“蒸汽朋克”满员了。严羽的理解是,蒸汽波传达的是“后工业”的虚无。当你戴上耳机的时候,你可以立刻触摸到老伯伯歌里的时间点。
这对年轻夫妇已经在工厂工作了三代。唐义和的父亲,长春人,在沈阳读书,专业是冶炼。80年代毕业,分配到吉林市当工程师。爷爷奶奶还在长春,都是吃的同一个大锅饭。那将是一个光荣的工人,待遇上没有选择。高传单会毫不犹豫地去车间。
爷爷唐义和当时是工头。看到新来的小伙子踏实能干,他瞅了一眼,把他介绍给了小女儿。唐一禾的父亲和严宇的父亲也是工人。刚认识的时候,那男的和那女的性情相投,互相喜欢,对方父母什么都知道。他们读书的地方叫“铁合金小学”。他们见面打招呼。你是哪个分厂哪个车间的?他们在熟人社会中长大。“关系和人情是不能断的。”她说。
在董宝石早期的“我的人民”小组中,孙明比其他成员年龄稍大,对集体和国家有着更清晰的记忆。他说,东北各地都有工厂,比如搪瓷厂、阀门厂、活塞厂、塑料厂、化工厂.“我妈是搪瓷厂的。”孙明18岁时去了上海。他是我们国家早期的核心成员,现在经营着一家嘻哈培训机构。
在特定的空间里,大家互相认识,形成了好面子和攀比的习惯。长辈打麻将的谈话话题无非就是,谁加班谁比谁多两分,退休了,谁的退休金比谁多100块。这是一种小偷的样子。
来来去去,都差不多。严宇的经验是,工厂大了,澡堂的浴缸就大了。而且单位效益好,池子更干净,水更热。甚至,据此可以判断近几年的运营状况。
如果真的明显优越,那就是长春一汽。造出第一辆“红旗”的车厂,至今仍是图腾。在关于长春一汽的诸多神话中,有一个经久不衰的例子:老宿舍楼每户都有两个水龙头,一个是常温的,一个是热水的。一天24小时,随时有热水供应。
结果提到长春一汽的第一反应,莫名其妙地觉得它的锅炉房特别有“品牌脸”。蒸汽,蒸汽,到处都是。
假期里,唐义和夫妇回到了吉林。爷爷在医院,见到了孙女,还把唐义和父母的风流韵事讲了一遍。那时候,还不错。人比较单纯,生活稳定,说话就睡着了。那的确是一段美好的时光。虽然改革的春雷在南方响起,但整个80年代,东北仍是计划经济的黄金时代。
90年代初,东北出现经商潮,董宝石的父母在长春黑水路做批发生意。一开始很赚钱,后来越来越差。(南方周末记者李在磊/摄)
董宝石于2015年离开长春。临行前,他和高瑜录了最后一首歌,《WeAreTheCity》,字里行间,传递着无尽的不舍和无奈:
“让他在雪地上撒些野,今夜让他醉哭;让他感受这个城市的一切,真心感谢风的冷;而今夜,一切都不需要牵挂,所有的感动都是那么真实;所有的对话都可以调和,我感觉这颗心离地球更近了。”
是东北一代无家可归者的命运。这里的冬天太长,宝贵的媳妇川妹子,无法适应气候,坐月子后烧了病根,带着刚出生的儿子回娘家休养。所以,我还能做什么?我只好跟着过去,走了。
空降到陌生地域,首要问题是生存。姐夫给他介绍批发手机。过了几个月,老板跑了,欠了一个月工资。卖完水龙头,店里一群大妈年纪的同事天天嗑着瓜子聊天。加油,开一辆小Polo做网恋司机。自由吧。最后总会迷失方向,拉到错误的地方。
困扰,期待从老家来,抓一个就是聊天,终于和过去有了联系。成都的宽窄巷子去过几十次,每次收到荷包都受不了,但心里还是乐开了花。
很少回去,不好好混,回去做。很难聚在一起。“一个混得很好的人一直在吹嘘他的酒杯,只是他故意把头埋得很低。”董宝石把真实的孤独编织成一首歌。“马老三”斟满香槟,问“老伯伯”在做什么生意?他说,写点说唱歌曲。马劳回答说:“都这么老了,为什么还突然跳起来?”?对方故意不给台阶下,杠杠越来越强:“嗯,那些男生,《中国有嘻哈》,你有他们的微信吗?”
最痛苦的是,我发现自己几乎与音乐断绝了联系,挣扎着谋生。午夜梦回,你会怀念东北的时光吗?没人知道。
长春后期,董宝石在录音棚里录制歌曲并不开心。说唱组合“我的人民”的其他几个成员埋在无尽的琐事中,去的少了。
高燃整天一脸阴沉,对音乐的态度也变得独断专行,不容他人质疑。他投资建了录音棚,把《我的民族》升级为独立品牌《我的文化》,出了一张专辑,然后,就没有了。Gem想和他说话,但是说不了两句就烦了。
2011-2014年左右,明显感觉到行业疲软。陈豪是长春独立音乐圈的“带头大哥”。他表演过,提拔过新人,对Gems帮助很大。他说,观众逐年下降。如果举办活动,很少有人会来。
陈豪的主业是长春音乐广播电台的主播,主持一档热门榜节目《音乐工厂》,每晚十一点播放摇滚乐和嘻哈音乐。我的人是名单的常客。折腾了三年,赞助一拖,领导就砍了。2014年,时间外包给了一家眼药水公司。
由我们文化主办的说唱大赛《赢关东》时隔三年落下帷幕。PGOne两次获得一等奖,但双方因为合同上的分歧发生了非常不愉快的争吵。没办法。品牌摇摇欲坠,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这个恩怨已经发酵成了中国说唱界的一个公案。后来PGOne在《中国有嘻哈》上四面楚歌,在人气巅峰陷入风波,瞬间销声匿迹。这是后话。
这个低潮恢复后,从业者不假思索的解释,民谣爆发,分流了说唱音乐的市场份额。然而,从更广阔的视角来看,人们却忽略或回避了东北经济萧条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这一事实。
电影《钢的琴》问世后,反映老工业基地涅槃的文艺作品相继问世。2014年,电影《白日焰火》在柏林摘金,“锈带”话题达到高潮。在文坛上,双和班瑜相继创作出重量级小说,“东北创伤文学”成为一个学术名词。媒体对东北的关注一轮接一轮,人口外流、“投资不过山海关”等议程设置每隔一段时间就占据公共话语空间。
Young被gems绑架到长春加入我们的文化。利用陈豪的关系,我暂时在广播电视部门找到了一份工作。麦惊讶地发现,省会城市的工资竟然这么低,太低了。不到一年,他就灰溜溜的走了。
董宝石2013年结婚,爱人跟着他回长春做珠宝销售,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董宝石在一家商场做楼层经理。他挣得不多。他听起来很有气势。他被前辈们称为董主任。孙明想买个保健枕,几百块钱的货,找董主任打个招呼。便宜,老少咸宜。
秋冬一到,董宝石就长胖了。一大早,我还要去仓库帮忙存货,包括棉袄、棉裤、老人套衫、呢子大衣,还要爬梯子到铁屋顶。父母以前做调味品批发,不太好,后来改做服装批发,也不太好。会持续下去的。宝石对商业一窍不通,除了背个大包去做苦力,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
不太好,不太好,真的在下滑。董宝石说,他终究要离开,告别城市,告别过去,告别音乐。到目前为止,双方都对离别片段保密。据高模糊的描述,那天很冷,他们的头挂在录音棚的沙发上,侧着脸,相对着
曹盛楠,大背头,BB机,舞池里的“玲玲漆”,是我老姨夫很特别的粉丝。《你的老舅》有两个女声样本,一个是《社会老舅摇》,侄女失恋,求老姨夫安慰;另一个地方在《同学聚会》。轮到我问我侄女借车了。挖掘十几个女孩的试镜,盛楠的懒惰,害羞的声音开始匹配。从此,她成了我舅舅的“御用侄女”。
她把歌转发到家庭群里炫耀,我妈跟着链接听了所有歌单,上了顶。似乎每个观众都能反映出自己的兴奋。大妈看到了当年去广州进货的场景。别告诉我,还挺像那么回事。
妈妈是东北第一个个体户。上世纪80年代末,盛楠的父亲加入了一家轻型汽车厂,各方面待遇还可以。他受不了对象的鼓励,辞职下海了。
社会风气焕然一新。不一定非要铁饭碗。好的小企业前途光明,你可以为国家做贡献。
赢爸追求赢过他的爸爸妈妈,给他的阿姨阿姨们送彩影盒,自称是港货,很紧俏。他们把它拿去烫发,把波浪卷起来。女孩烫发,而男孩有一个“郭富城头”。港台一路咆哮。双喇叭录音机播放舞蹈金曲:刘德华的《我恨我痴心》 《开心的马骝》和郭富城的《对你爱不完》。
曹的小舅子,年轻时痴迷于四大天王,他的抽屉里全是磁带。盛从记事起就去爷爷奶奶家玩,墙上的星历遗物历历在目。别说,盛楠给老九配音也有反复,而且感情尺度很好。
曹生于南言之年。生完宝宝后,妈妈去广州投资摆摊,在火车站旁边的服装市场翻衣服。爸爸在沈阳开店零售童鞋。BBs也有配备,几笔交易就赚回来了。
“那时候东北的一切都充满希望,好像到处都是金子,什么都能赚钱”。宝石父母活跃在长春光复路和黑水路,生意兴隆。客厅里老板的椅子沙发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发财消费。那时候有个歌舞餐厅,可以吃吃喝喝,跳跳舞。天花板上吊着一个灯球,360度嵌着霓虹灯,嗖嗖地转圈,光点满屋子。舞跳得好的舞者会收到价格在5100英镑不等的花篮。挥金如土的人把目光聚焦在“吃螃蟹”承包作坊的暴发户身上。
引入了柔性激励法,但系统仍在惯性中行走。颜向唐一禾回忆说,他去幼儿园报到,哭了。为了让他开心,他爸妈捡回来喂他喝荔枝味的汽水,三块钱,连续买了七八天。他们不关心工厂的未来。
收藏《野狼王的士高》逐渐攻占东北“三馆”:舞厅、录像厅、游戏厅,后在1995年左右成为娱乐场所的标配。包括《野人》 《兔子舞》 《请你恰恰》等代表作,《野人》那句“nonono”是经典中的经典。
高,和我的老舅舅同岁,对外面的五光十色的变化有很强的感知能力。他“非常向往(舞厅),这很神秘”。我叔叔说偷偷溜进录像厅就像一次冒险。高说,等游戏厅再大一点的时候溜进里面真的很好玩。只有舞厅永远是童年的谜。
小董宝石,一个少年,两眼放光地盯着红旗街五颜六色的玻璃门,而多年后,老伯伯,一个离开家乡的说唱歌手,把音符一个个流淌进扑朔迷离的舞池。在《野狼Disco》中,他重构了这份多彩的东北民族记忆:
“大背头,bb机,舞池里的‘玲玲漆’,东北第一代品牌牌都是奇奇怪怪的,DJ Chou我是傻B;不管天气多热,我都不能脱下我的皮大衣。整个动作必须和我统一。”
作为旁观者,陈豪断定2004年9月11日是长春乃至东北说唱圈的“井冈山大团圆”。
当日,精兵强将齐聚长春,举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拼盘表演。董宝石和高的“禅”乐队,L
之后,经验丰富的孙明一个接一个拜访了几个说唱团,打算录制一个城市的合集。录完第二首歌,默契的如胶似漆,五个人一步到位的结合在一起。这个新团体被命名为“我的人民”。
2005年,董宝石考上了大学,去了Xi安读书。我家出唱片的行动没有被搁置。平时QQ是连的,寒暑假从外地回来,录音还在继续。全部DIY,高负责创意,和汤米负责技术和设计,去电脑城收塑料盒和空光盘。都是。
“我什么都不会,只会写歌。”董宝石说,2005年到2008年是他创作的第一个高峰。
李环宇和汤米敏锐地意识到,每次他们从学校回来,宝石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他们两个现在生活在长春,分别进入交通和金融系统谋生。他们仍然坚持创作,但逐渐淡出表演。
自从回到Xi安,董宝石就没闲着。在BBS上,董宝石认识了当地人永迈和叶楠,他们成了“X.A.E.R”。周末坐四五十分钟的公交车,在省体育馆和鼓楼广场集合,学习技能。
二十岁的三四十个穷学生聚在一起,打篮球,跳街舞,涂鸦,然后打架。对战是一种即时对战,比拼说唱基本功和应变水平。《X.A.E.R》在观众中大放异彩,董宝石的战斗力也是一发不可收拾。他只挑人多的地方钻,路人不知道怎么办。他直着脖子四处张望,奇装异服围成一圈,唾沫横飞。唱歌,喊叫,发泄,浑身冒汗,路边一瓶冰峰,舒服。
年轻和延安都觉得董宝石怕孤独,走到哪里都粘人,离不开亲密关系的慰藉。麦标准技术宅男,目前担任BAT总监,业余时间处理源源不断的唱片公司订单;南“长袖善舞”夜晚,巡演如火如荼。
独自一人,董宝石把心托付给了诗歌。四年来,他读了很多,包括聂鲁达和里尔克,海子和顾城。之后获奖的《海子》源自斯里兰卡。
儿子出生后,他找到陈豪,把海子的诗刻在他的手臂上。他的左臂上写着“流浪、爱情、生存”,他的右侧对称着“诗、王座、孙”。当收音机停止广播时,陈豪把注意力集中在纹身室,许多著名说唱歌手的花臂都来自他。
两年来我们制作了第一张专辑。2007年,期待已久的《出师表》诞生,第二张专辑《冲破》于次年制作。
我的家人和“X.A.E.R”。这几年,他们表现出了职业生涯中最“漫无边际”的状态,无忧无虑,毫无压力。“我的人民是我的青春,是我青春的信仰,深深印在我的心里,是我一生的骄傲。”董宝石说。
这一时期的董宝石深沉凶狠。“过一会儿,天都要飘流了,整个世界都要翻了。过一段时间就会深到没有边了。”他表现出无尽的求知欲。曾在《野狼Disco》和《Rock》和《21Savage》表演粤语和四川话。追溯到西北岁月,他在说唱音乐中吸收了《陕北一号》。这首被黄土蹂躏过的歌,《浪子》,收录在下一张专辑里,《吾人归来》。被网友戏称为“语言学家”。
2009年从学校毕业后,董宝石在Xi徘徊了半年,但没有参加公务员考试。高燃休学半年,着手创建独立品牌“我的文化”。枪换枪,兄弟们终于有了根据地,董宝石飞回长春,准备战斗。
经过一年多的融资,我们文化出品的《吾人归来》于2011年发布。它印在铜版纸上,原创编排,是“绝对的良心之作”。
大海的眼泪有多蓝?我叔叔不止一次表达过。在他创作《你的老舅》的那一年,他认真阅读了东北作家班瑜的短篇小说集,《冬泳》,深受启发。尤其是著名的文章《盘锦豹子》,它与《你的老舅》的精神内核是相通的。
作为80后东北文艺青年,他们有着相似的成长环境和爱好。时间因素,社会环境
《冬泳》重点阐述你在1995年到2000年的所见所闻。班宇是一个双职工家庭,父母都在一家变压器厂工作。1996年,他们的职业生涯遭受了这两种变化。春节期间,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包括爷爷奶奶和他们的三个孩子。“我父亲和我是唯一还在为社会主义做贡献的人”。之后,他一头扎进了摇滚乐和文学的世界,完成了自我救赎。
《盘锦豹子》根据班瑜亲眼所见的真实故事改编。主角是孙,一个国营工厂的工人。他用易拉罐安装闭路,是个先进工作者。被机器夹在空中掉到地上,我还能优雅地看报纸。后来做销售的时候,成绩突出。被拘留的时候,我很平静,但是被释放的时候,我心情很好。最后,作者从彩票站主人的角度指出,当那个节点到来时,个人无力对抗铺天盖地的洪水。
班瑜也公开表示自己也是老九的粉丝,他从《吾人归来》关注了董宝石。班瑜是为数不多的仍住在原居地的东北“伤痕”代表作家,坚持写东北。
“我老姨夫的每一首歌都是一首诗,或者是一部小说。”他分析说,舅舅风格的转变和歌词聚焦的时代社会剧变有关系。本冯仁推荐了我老舅舅的旧作《海子》,认为这是一部具有两个审美维度的作品《野狼Disco》。被低估的说唱班瑜最符合他小说的情感基调:
“他叫查海生,为了大海,阿尔的太阳照亮了他的一生;一个诗人是一个时代的象征,只留下一封信,一股劲风在山海关飞扬;大海离我有多远,大海的眼泪有多蓝。”
唐义和、严羽生活中的铁合金厂奇迹般地挺过了世纪末的危机。但是到了新千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个厂长被免职后,终究还是倒闭了。两位父亲一起去内蒙古重新选择工作。凭着他们高超的技术,他们的收入远远高于原来的国营厂矿。这才渐渐意识到,工厂再坚不可摧,也是会黄的,只有身体的能力才是我拿不走的“铁饭碗”。
上世纪90年代末,曹父母的生意大不如前。先是丢了广州的摊位,然后又关了沈阳的门面。十年前,我妈开始斋戒,念佛。但我还是爱美,出门坚持穿高跟鞋。曹去了深圳,成了一名空姐。他计划存些钱,带他的父母去那里。
董的原籍宝石世家离挺近的。那些年利润越来越微薄,想吃上一顿好饭都难。土豆和大白菜的吃法不同。妈妈抱怨暖气不暖,电费没交。爸爸很无奈,躲在房间里生闷气,拉上窗帘抽烟。
没完没了的打脸,没完没了的吵架,构成了董宝石进入青春期前的最后记忆。
青春进入十月,秋天从西南到东北落在这条老街上。可以称之为忙碌,不够宽,有一条轨道贯穿其侧边,而且颜色很粗糙很暗。过了很久,一个红白相间的贝壳因为怕扰乱城市秩序,悄悄的来了。慢慢走着,眼角瞥见路牌上三个字:红旗街。
伪满洲国时期长春仅存的轻轨电车经过红旗街。很久以前,早在很多故事发生之前,红旗街就有很多工厂,最著名的是“长春电影制片厂”。如今,老厂房被改造成了博物馆,院子里崭新的领袖雕像在招手,游客们在门口合影留念。
我叔叔的儿子非常喜欢电车。生在长春,长在成都,老大爷对一草一木都很熟悉,我这小子不能有同感,除了电车没见过,百看不厌。老伯伯坐了一个座位,爷爷奶奶坐了一个座位,“电影厂”站出发,路过省人民医院、红旗宾馆、红旗商场,掉头往回走。
我的老叔叔住在红旗街。他在《YoungBlood》追过去的岁月:
“我从小有点野,住在红旗街
董宝石《青春残酷的故事》在网吧、啤酒、摇滚乐、文学中拉开序幕。高三,高宇被分到隔壁班,前后门相连。上课的时候,叛逆少年聚在一起吐槽班主任,争论哪个女生好看,除了学习什么都聊。
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高递给宝石一盘《崔健》、《唐朝》和《窦唯》的磁带。听听这个,这太令人兴奋了。
高的原型是《你的老舅》中的“舒高”。在音乐节上,粉丝们称舒高的分贝越来越高。当时他给自己起了艺名“莲花”。
莲花的父母是知识分子,文艺工作者。从子宫里带出来的基因,能歌善舞。作为文艺委员,他们在演出中代表的是班级,所以要争取名次。不用提了。高二的时候,他和其他同学组成了一个小乐队,时不时会在礼堂碰面排练。
告诉董宝石,莲花,什么是好的音乐,什么是好的,它的深刻意义是什么。说,想多看看书,推荐王小波,王朔,看看这个那个。给他灌输艺术的概念,专心做音乐。
熟了以后,董宝石假扮乐队成员去礼堂,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逃课了。其实Gem什么乐器都不会。转眼大四,学业紧张,乐队解散。婕说,为什么我们没有阿朵?不会乐器也没关系。我们来说唱吧。该乐队被命名为禅。
他们对音乐的兴趣转向了说唱。在网吧无意中听到狗帮的《韩流来袭》,身体被电流击中。音乐还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在网吧里,他还听到了肖恩和隐藏乐队。听一整夜。
那时候资源少,我们里里外外找。只有那些中国说唱歌曲。把好的库存拿出来反复听就行了。“手表快了十分钟,提前了。如果要超过,至少要十年。”早年喜欢的歌,现在都背下来了。在电脑前琢磨押韵,学习说唱发音。芙蓉也会和他一起去。他会从国外网站下载软件,慢慢研究。
很快就有机会表演了。篮球品牌搞活动,邀请滑板、街舞、涂鸦少年出去,说唱团找禅。我写了一首特别的广告歌,信心满满。但是有一个小问题。说唱表演需要成熟的伴奏,专业术语是打拍子才可以表演。节拍需要编曲和混音,这是当时国内说唱歌手所没有的。
日版光盘会随机赠送,国外远程BBS也会零星上传,需要注意下载。他第一次看Beat,是在我家一个同学的电脑上。鼠标滑下来,文件夹里全是。“太令人震惊了,我觉得太神奇了。我连电脑都没有。”
董婕和莲花想到了一个办法。我拿起一捆“大青棍”,点了两个菜,请前辈喝酒。酒过三巡,大哥瘫在床上休息去了。两个小孩拿出MP3,抄了一拍。现在学销售,主办方送了发带。
马上要高考了,莲花要做美术生了。Gem也想学艺术,经济条件不允许,除了说唱,没有明显特长。后来,他去学了市场营销。
他们也是网吧的常客。《年轻的血》这首歌还写道:“我和老铁关系特别亲密,每天晚上都在外面晃到三四点钟;我在永恒幽灵的嚎叫中长大,白玫瑰永不凋零,生死之交宽广。”
他们坐在角落里,一个在听音乐,另一个在研究软件。早上天不亮就下了飞机,出门的时候,冷空气就往脖子里灌。平时都是先吃肯德基,暖和一下,走到联华家,到家就睡着了。
有一次他们出了网吧,天上下着雪,他们去了解放桥。路灯星罗棋布,昏黄的灯光让大地显得很温暖。董宝石依稀记得,他停住脚,对莲花说,我要躺在地上。莲花歪着头说,我也是。
(何豆豆、沈对本文亦有贡献)
南都记者李在磊南方周末实习生胡启琛姜祉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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