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倪伟徐鹏远2022年4月11日出版总第1039期《中国新闻周刊》
“靴子落地了,济南电影院即日起关闭。”3月30日,董文新在朋友圈转发了一篇红头文件,平静地说。同一天,济南报告了4例新冠肺炎阳性病例。前两天她高兴的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济南的电影院都开了,但是上座率几乎是个位数。她是济南百丽宫影城的总经理,已经煎熬了一个月。自3月以来,mainland China电影票房一直处于低谷。百丽宫影城在两年前因疫情关闭后,再次面临入不敷出,月收入无法支付房租的尴尬局面。有的同行更惨。济南有一家电影院一天只卖四张票。“还是关上门好。”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电影院在最初关闭半年后,第二次危机已经到来。今年3月,mainland China电影院的票房处于超低水平。3月24日内地总票房跌破千万元,止步于965万元(不含服务费)。这是内地近十年来,除了疫情恢复初期,最低的单日票房。每家电影院平均每天卖50张票,平均每场只有1.8人。退潮持续到清明。《清明节》这部迷你剧每年收入超过5亿元,去年《清明节》上映的《我的姐姐》票房收入8.6亿元。今年撤回了8部国产片,新上映的只有《密室逃生2》和《精灵旅社4》两部进口片。加上3月份上映的电影《月球陨落》和《新蝙蝠侠》,清明上河图(4月3-5日)位列全国票房第一。
2020年7月20日,在广东东莞CGV影院国茂店,一位首次观影的观众独自观看电影《中国合伙人》。自7月16日国家电影局网站公布“7月20日低风险地区影院可有序复业”以来,CGV影院国贸店成为东莞首家通过检查复工的影院。图/人们的视觉流行病无疑是最直接的原因,但在商业率低的表面原因下,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导致票房冰点。投资收紧,开工不足,片荒来临,不敢上映……疫情再次爆发,爆发前的行业寒冬,对电影行业的长期影响逐渐显现。观众不愿意去电影院,其实是因为没有那么多值得看的电影。两年前,人们还在担心电影院的生死,像过节一样欢迎电影院复工。两年后,当电影院再次陷入困境时,甚至连一句关心的询问都很难听到。以及疫情引发的行业重构,颠覆了人与电影院的生理和心理距离。当电影院看似可有可无的时候,或许,“冰点时刻”真的已经到来了。
最冷的3月18日,蔡导演看完《新蝙蝠侠》走出电影院,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票房,低得让他吃惊。他手头有一个还没发行的新作,感觉到一股来自市场的寒意。“作为一名电影制作人,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担忧,”蔡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我也担心以后能不能收回成本,或者让制作方有一些基本的收入。”曾经拍过《心迷宫》的导演辛玉坤也挺着急的。在过去的两年里,他注意到许多电影被撤回,因为他对票房复苏没有信心。片方囤积太多电影,还钱压力变大,对新电影的投资需求会降低。“影院大规模关停会产生非常持久的连锁反应,全行业会出现大规模裁员和公司倒闭。”电影院里的倒春寒,在迅速恢复的过程中突然降临。在疫情控制相对稳定的2021年,全国票房从上年的203.14亿元上升到472.58亿元,2019年回到74%。万达影视集团总裁曾茂军去年预测,经过两年的沉淀,2022年全球电影市场将迎来大年。然而事与愿违,今年开局并不顺利,春节档遭遇了23%的同比下滑,随后一路滚动攀升,一路走低。3月底前,济南还未收紧防疫政策,但百丽宫影城票房却跌至去年同期的一半左右。影城总经理董文新分析,今年春节比去年早,3月距离春节档较远,春节档的余热已经不多。此外,新上映的大片也表现不佳。去年3月,海外大片《阿凡达》和《哥斯拉大战金刚》相继上映,使得传统淡季的3月和4月也获得了每月25亿元的收入,而今年3月仅录得9.1亿元。这是近10年来,除了疫情导致所有工作停止外,月度票房首次跌破10亿元。影院经理们焦急地等待着营救片的到来,超级英雄大片《新蝙蝠侠》被寄予了最大的期待。然而在3月18日首映当天,《新蝙蝠侠》与《国家电影局关于从严抓好电影院疫情防控工作的通知》同时到达。中高风险地区的电影院暂时关闭,但一些没有确诊病例的城市也主动关闭了电影院。一些观众在看到电影一半时被告知立即清空房间并关门。最终,该片虽然口碑不错,但票房遭遇滑铁卢,用了八天时间才破亿。当然,这部电影黑暗的文艺气质决定了它不可能成为超级爆款,但这样的票房很难与“超级英语片”的地位相匹配。全国影院开工率的大幅下降是票房下滑的最直接原因。3月份,全国影院开工率跌破50%,为影院复工以来的最低点。票房占比前四的上海、北京、深圳、广州中,上海、深圳的影院全部关闭,作为重要票仓的华东地区影院大面积关停,对票房造成重大打击。即使在电影院正常营业的城市,电影院也是寒意袭人。为了迎接《新蝙蝠侠》,北京首都影院留出了晚上大部分黄金场次,西单店近一半的场次都是晚上放片,还有零点场。但增长乏力在第一天就很明显。首都影院副总经理于超分析,这与全国市场低迷有关。”谁也没有料到全国市场会如此低迷.”一位影院从业者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说,影院里的氛围和社会氛围是同频的:当整个社会心态比较积极的时候,影院里就会有大众化的娱乐片;当社会弥漫了一段时间的焦虑和紧张,人们就很难找到身临其境在电影院的感觉。这不仅可以在社会心理机制中找到,还伴随着电影和电影院对社会氛围的主动调节。现在,无论是因为疫情的蔓延还是在
“每次疫情来的时候,电影院总是先关门,最后开门,大家潜移默化地觉得去电影院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董文新很无奈。与瘟疫的流行相比,另一个问题更难解决。首都影院副总经理于超发现,电影行业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循环:观众觉得电影院没有那么多好电影,不愿意去电影院,导致上座率低,票房低;方看到票房低迷,不愿意投钱拍大片,没有足够的优质片源。在这种情况下,就出现了短缺。
2020年夏天电影院刚复工的时候,有经验的业内人士就有预感,一年后可能会出现片荒。复工之初,感受并不明显,因为半年积压的已完成影片涌入影院,带来票房反弹。但电影通常有一至两年的制作周期,停播的副作用会在一至两年后显现。于是,2021年的暑期档遭遇了意料之外又合情合理的萧条。盛夏季节原本是全年最重要的强势季节,但今年却低空飞行。从2018年、2019年突破170亿票房滑落至74亿元。整个暑期档,没有一部大片是进口大片,也没有一部是国产大片。最高票房《怒火重案》 13亿元。前几年《战狼2》 《哪吒之魔童降世》 《八佰》 《我不是药神》等30亿票房大片都是在夏天诞生的。
《怒火重案》剧照
董文欣认为,主要原因是片源的断裂。一部《长津湖》的大片临时从暑期档推迟到国庆档,导致暑期档空缺;如果放在暑期档,国庆档也是缺片。“简单来说就是整个市场缺货,好片不多。”她说。2020-2021年上映的大片,大多是在疫情发生前拍摄或已经制作完成,两年内陆续上映。比如《八佰》 《唐人街探案3》 《刺杀小说家》等等,他们在影院开、闭缓慢恢复的过程中持续提供热门片源。到了2022年,大量疫情前拍摄的大片已经上映,疫情后新片开片率下降,造成了今天的片荒。其实,观众的片荒感与新片上映的绝对数量关系不大,而是缺乏足够吸引人进电影院的优质影片。这在目前的票房结构中已经有所体现。2021年,在《长津湖》 《你好,李焕英》 《唐人街探案3》三部顶级电影下,第四名《我和我的父辈》票房暴跌至15亿以下。230亿“腰”片的真空,才是片荒的真正源头。同时,爆款进口片也缺席。《长津湖》和《长津湖之水门桥》近百亿的票房无疑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但在现象级的爆发下,却隐藏着这样的行业变革。不过值得期待的是,从目前的信息来看,还有一批著名导演的作品即将上映,其中有一些已经在影院放出了预告,比如张艺谋、乌尔善、曹保平、陆川、陈思诚。这些导演作品“消失”的原因可能各不相同,但据业内人士透露,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档期的原因。希望等到稳定疫情防控的理想档期,规避成本回收难的风险。方对电影档期的热衷,加剧了人们对电影荒的直观感受。现在缺片最严重的时期是日常的非黄金期,因为新电影在流行期越来越积极的聚集。去年31天假期贡献了170亿票房,占全年总票房的36%。董文欣在网上呼吁,电影人不要总盯着热门档期,但通常是没有片子可放的。“现在最好的时间表是什么?全国大部分电影院开门的时候,是最好的档期。”她说。然而,片方并不这么认为。从票房数据来看,档期其实比以前更重要了。去年元旦、春节、清明、五一、国庆都取得了同档期历史最高票房。这意味着看电影比较喜庆,但日常观影动力不足,也反映了电影市场的不成熟。
《速度与激情9》拍摄现场
2020年11月,电影《气球》上映时,全国疫情相对平稳。当时,这部电影的制片人王乐妍仍然非常有信心市场会逐渐复苏。但现在他觉得,全国电影院停业半年造成了短期的创伤,今天已经到了伤筋动骨的程度。“就算开门,也没有片子,上座率极低。这种看似不那么剧烈的伤,恰恰是内伤,很难恢复。”他说。一部由王乐妍制作的新电影,原计划于今年4月上映,但在正式宣布之前不得不推迟。3月以来,全国多地爆发局部疫情,防疫神经再度紧绷,新片纷纷撤片或观望。业界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发行方被打得小心翼翼,不敢提前投入太多宣传资源。王乐妍的新电影还没有发布,他不敢在水漂投资。出于对疫情不确定性的考虑,新片的上映更为仓促和凌乱。去年,董文欣几乎每周都要参加影院经理的观影会,而今年,几乎没有这样的会议了。有时候,以前电影大师一天两次的路演,今年看不到了。很多新片悄无声息的来来去去,没有任何标志和素材。电影院想做点宣传,网上找不到太多信息。作为制片人,王乐妍通过一个独特的指标观察电影市场,这个指标就是朋友圈里的设备供应商。北京郊区有多家电影器材供应商,包括发电车、摄影、灯光等。而且剧组开始工作的时候总会让他们去租设备。2020年底,在《长津湖》和《狙击手》拍摄时,北京的设备被清空。今年春节后,王乐妍看到供应商在朋友圈打广告,表示剧组少了。这意味着一到两年后,可能还有短缺期在等待。
娱乐很难找到流媒体带来的丰富资源,中国观众的观看选择和审美水平越来越接近国际观众。如果电影院不能提供足够多样的电影类型,说服人们进入电影院就更加困难。与其刻意留出时间,起身出去看一场不是很有趣的电影,不如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盒子。国产片票房占比持续上升的原因,不能归结为观众审美向国产片的转移,或许是因为选择范围有限。今年春节档已经呈现出排线电影不够多样化的趋势。春节档总有一两部家庭喜剧片,而且往往成为大赢家。今年只有一部喜剧片(《这个杀手不太冷静》),主打年轻观众。这部由麻花FunAge出品的电影一开始并不被看好,但排片率和票房却逆风上涨。主旋律正能量电影中,《杀出重围》票房超过26亿,仅次于春节档的《长津湖之水门桥》。观众再一次用票根宣示了娱乐片的刚性需求。
《这个杀手不太冷静》拍摄现场。
缺乏高质量的娱乐电影是当前电影市场最显著的不平衡。同质化的电影容易让观众产生疲劳感。近两年,主旋律剧情片的创作和市场非常繁荣,而动作片、喜剧片、言情片等类型片的供给不足,很难看到爆款。零星的类型片马上在市场上很受欢迎,比如动作片《怒火重案》 《速度与激情9》喜剧片《你好,李焕英》。2020年至今,票房前10的电影中,有5部是主旋律,还有2部喜剧,1部动作片,1部系列悬疑片,1部动画片。这种市场结构在疫情之前就已经出现,《这个杀手不太冷静》 《战狼2》等早已预示着高票房的新主旋律大片的到来。随后,商业潮流、舆论导向、社会氛围达成的默契,进一步将主旋律电影推向市场主流。另一方面,在更早的2014-2016年三年间,票房前10的电影中,奇幻片和喜剧片是最受欢迎的类型。和看电影一样,心态往往很不一样。电影投资人兼制片人杨奇峰曾在华东管理60多家影院。至今他还记得《红海行动》 《泰囧》上映时观众的激动。坐在电影院,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电影行业的进步和创作态度的真诚。纯粹是凭电影的逻辑为观众“造梦”,没有太多其他因素。“我现在还能记得看那些电影的兴奋,我能从他们身上看到行业发展的前景。”
《寻龙诀》剧照
调查数据显示,随着院线电影的普及,影院观众的平均年龄在不断提高。这和电影类型的变化有关,也是文化娱乐产业迭代的结果。与电影院争夺人们有限注意力的娱乐项目越来越多。在线上有密室逃脱、剧本杀等社交属性更强的选择,在线视频资源丰富易得。流出的影视投资,杨奇峰近年来的投资方向,已经逐渐延伸到短视频和文旅。从院线来看,济南百丽宫影城总经理董文欣对这两年的电影创作相当不满意。她发现疫情并没有成为创作者静下心来创作的契机,反而催生了一批拍马屁的电影,都是希望“四两努力”却不讲故事、不讲生活。她在网上称之为“烂片”。“作为影院,我不得不称它们为更差,因为‘烂片’对市场和影院的伤害最大,观众踩一两次雷,就再也不会来看了。”
《缺钱》影院的冰点其实就是一个先兆。2021年票房的回暖让电影行业兴奋不已,但如果拿着放大镜查看细节,不难发现一些令人不安的迹象:单影院日产量、单银幕日产量、场均人数、场均收入和上座率都低于疫情前,甚至最艰难的2020年,单影院日均收入比2019年下降了三分之一。这些数据是除了总票房之外,直接决定每家影院生死存亡的指标。毕竟人家不喜欢去电影院。值得注意的是,即使票房规模回暖,某种程度上也是得益于票价的上涨,而非观众的回归。2021年平均电影票价40.50元,比上年增长8.9%,春节、国庆等重点时段增长更大。涨价虽然提振了票房,但却劝阻了电影院不粘性的观众。去年票房在2019年恢复到74%,但观影人数只上升到67.5%。到今年春运,门票价格涨幅更大,单张门票价格往往超过100元,导致春运只有1.14亿人观看,回落到2018年之前的水平。竭泽而渔的涨价潮并没有带来预期的票房复苏。春节档总票房60.35亿元,同比下降23.1%。更重要的是,引发了观众的强烈反抗。作为影院经营者,董文新非常理解涨价。“我去商场餐厅吃饭,发现餐厅也涨价了。因为去商场消费的人少了很多,不涨价怎么坚持下去?”涨价是影院在观众流失的情况下采取的经营策略,但结果却加剧了观众流失,陷入恶性循环。2010年1月10日上午,人们在东五环外的中国电影博物馆排队买票观看《美人鱼》。图/中新观影意愿下降、优质电影失序、档期外市场低迷、进口大片匮乏等种种现象,预示着电影行业仍未走出疫情阴影,甚至预示着更痛苦的变化。如果稍微往前追溯,这种变化其实是2018年以来行业大调整的延续。在去年的上海国际电影节上,光线传媒董事长王长田表示,2018年下半年以来,资本对影视行业的态度发生了明显变化,整个行业的投资锐减,很多项目无法启动。他说,“没有新的公司上市,没有办法筹集资金,导致一些企业和上市的影视公司出现资金问题。”2018年是影视行业的转折点。多个国家文件指向影视行业无序扩张,行业经历了“天价片酬”、“阴阳合同”、偷税漏税等多轮整治。此前热钱流入影视行业,社会资本大举进军影视。“养猪的、炼钢的、卖烟花的、卖菜的都来收购影视公司。”有媒体这样描述。据统计,2018年有73家房地产公司开展影视业务。资本进来是为了利润。市场在高歌猛进的时候,难免会出现鱼龙混杂的情况。每年都会出现几部低投入高回报的电影,从高质量的惊喜作品到投机电影。各种资本被吸引到影视行业,无一不是渴望大有作为。第一届青年电影节的创始人闻松觉得当时的电影业甚至有点像赌博。“一部十亿的电影卖了三十亿,谁不会眼红?当你手里有一个亿的时候,你也想拍电影吗?”蓬勃发展的市场不可避免地让创作浮躁起来,出现了一批“忽悠观众”的电影,伤害了观众的信心。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导演陆川这样描述这部电影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电影投资季节。”雷神影业总裁、著名制片人李放也看到,影视行业的热钱已经烟消云散,尤其是那些追求短期回报的资本家,对影视行业更有顾虑。市场不再像以前那样广泛,投资者越来越注重稳定的收益。回顾近几年的电影市场,几乎每隔两三年就有一次“春寒料峭”的说法。电影本身的商业和文化双重属性,决定了这个行业总是受到多方面的制约。《你好,李焕英》联系了几家头部电影公司的负责人,他们都不愿意对当前的行业问题发表看法。寒冬的感觉传递给这个行业的从业者。一位电影行业资深人力资源主管告诉《阿凡达》记者,2018年以来,电影行业人员流动变化很大。2011年电影市场爆发后,大量人才涌入影视行业,高校相关专业扩招。但2018年行业遇冷后,行业产能明显收缩,影视公司挖人难度加大,从业者明显更加保守。启动难,撤档频繁,整个行业的焦虑也是显而易见的。
2020年3月25日,辽宁沈阳高比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在消毒。图/人民视觉
而积极的一面是,在潮水退去之后,留下的投资变得更加专业,影视创作也略微回到了“内容为王”的轨道。在热钱汹涌的那些年,有很多画面空洞、没有内涵的“PPT电影”。即使战斗中死了一大批人,吃了很多苦,也不能停止前进。经过疫情的洗涤,现在还有一些著名的遗迹,但是高票房的“烂片”已经远不如当年了。从各种电影节和创投会来看,影视公司更频繁的介入,寻找新的导演和剧本,对电影节的放映越来越信任,而不是闭门追逐市场热点。“反而冬天是大浪淘沙的时候,市场萎缩了。其实好的项目机会更多。”雷影业总裁、著名制片人李放说,“只要有好的创意,我们就邀请更多的朋友,宁愿占有更小的份额,做更多的精品,反而是一个聚集人气的时代。”“只要疫情过去”3354很多业内人士都在重复这句话:只要疫情过去,电影会回来,观众会回来,电影院又会热闹起来……但问题是,电影院能坚持到那一天吗?
谁来拯救电影院制片人王乐妍表示,在整个电影产业链中,很多人认为电影院是产业的末端,但换个角度看,它应该是产业的前端。经济学出身,用经济逻辑分析。影院代表需求,需求旺盛才能刺激供给。如果电影公司的投资在影院无法收回,就很难维持生产。“河里的水断了。怎么才能取水浇灌新苗呢?”“疫情中受打击最大的不是电影投资方、导演、创作者,而是院线。”Rayfilm总裁李放说。作为投资方和制作方的杨奇峰周边,超过一半的私人影院和相关影院设计、施工、物业公司在疫情发生后面临巨大压力,这比统计数据更令人担忧。他以前在电影行业的同事,有的失业了,还有很多在等机会跳槽。在最后的电影院,命运只能由产业链上游决定吗?行业洗牌之后,影院行业的短板值得深思。
中国绝大多数电影院都在商场,楼下都是奢侈品和珠宝店。同一楼层往往周边都是大型火锅店,租金也不便宜。李放记得,这是20年前以万达广场为首的购物中心推动的一股潮流,最终塑造了中国影院的基本布局。“作为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在自己的物业里建电影院成本很低,但对于其他从业者来说,在奢侈品购物中心租用场地,负担太重了。”他觉得电影院建设应该重新考虑:无论是购物的附带消费,还是独立的消费目的地,这是两种不同的业态。他理想中的电影院应该离小区近一些,24小时营业,不用开车,没有那么多衍生消费。也有业内人士指出,电影院是否有自己的特色,决定了它的自救能力。国内影院几乎都像超市一样,同样的商品,同样的方式供货,单个影院很难有用户粘性。在审批的前提下,可以给影院更多的自主排片权,自主决定如何放映新老片。不仅可以让优质老片补充货源,每个影院还可以举办自己的电影节。顺着这个思路,影院还可以考虑更多的让影院与众不同的方式,比如咖啡区、观影派对、沙龙社区放映等。疫情迫使一些影院迈出了第一步。疫情发生后,首都电影院开始举办相声表演、音乐会等活动。现在相声表演几乎一个月一场,观众从几十人到200人不等。但是,即使现场演出收入高于电影,演出次数也远不如电影。在首都影院副总经理于超看来,与营业收入的增长相比,这种尝试在理念上的意义更大。他觉得现在电影院可能到了一个转型的节点,应该做更多的尝试。目前这些修改只是杯水车薪,国内还没有在影院开发电影以外的盈利商业项目的成功案例。一个更严峻的背景是,院线行业是否已经开始走下坡路,这也值得探讨。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代,小屏幕上的视频获得了更多的关注和更多资本的青睐。疫情过后,人类已经进化成了极其熟悉的网络生物物种。他们走进电影院可能需要更多的理由。这是全世界面临的共同未来。为了把观众拉回影院,影院经营者不得不绞尽脑汁。发达国家的影院面临更大的压力,已经进入增长乏力的饱和期。疫情过后,越来越多的电影在流媒体独家上线,影院的一大块蛋糕被切掉了。为此,国外影院不惜重金升级巨幕、音响等硬件设施,甚至更换更宽敞舒适的座位,提供餐饮和咖啡,希望把观众拉回来。中国的电影院也趋于饱和,从2014年开始,电影院的增长逐渐放缓。现在一线城市的影院增长几乎停滞,二线及以下城市的影院和银幕的增长是靠影院和银幕数量的增长来支撑的。“这么多年来,我们设法将屏幕数量增长到世界第一。一旦倒掉,就很难再要回来了。”电影制片人王乐妍很担心。他觉得电影院一旦萎缩,就是结构性的变化,“可能十年八年都恢复不了”。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人们可能不太需要电影院了,他们的文化消费习惯被逆转了。他自己就是一个例子。今年春节期间,他从未去过电影院。春节过后,他已经买了两张电影票,但是因为时间冲突没有去看,也没有感觉到少了什么。他想看的电影都是流媒体的。“我发现自己是一个普通消费者,我再也不去电影院了,这太可怕了。”“影院兴,电影兴,这应该是业界的共识。”学者、孙在《749局》中说,即使在流媒体的挑战下,影院仍然是“第一窗口”,是实现电影价值的第一渠道。电影不仅在票房上占有重要地位,而且它的同步性
北京大学电影与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戴锦华有一句话:捍卫电影院就是捍卫电影和社会。她认为,在一个极度个人化的“宅时代”,电影院是一个我们可以身体接触和聚集的空间。她心目中真正的电影承载着公共问题和公共情感,因而也与电影院的公共空间联系在一起。第一青年电影节的创始人闻松更感性地描述道:“我们在黑暗中一起哭泣,一起感动,一起愤怒。我们需要找到一个载体来分享彼此的感受,而电影就是那个载体。”董文欣对观众的回归依然充满信心。“只要疫情稳定下来,有好片子来,观众肯定会回来‘哼哼’。”现实也提供了这样的例子:3月下旬,深圳的电影院在疫情期间连续几天重新开放,深圳一家电影院的票房立即以近10万元的单日票房连续三天高居全国销售榜榜首。
“来真的”电影院经常停下来,但上游的电影创作并没有停止。如果你拍了一些暂时放不出来的东西,你就把它保存起来,成为以后恢复的弹药。许多为公众所熟知的导演仍在马不停蹄地拍摄他们的新电影。最近几个月,张艺谋的《749局》、木叶文的《流浪地球》、万玛才旦的《中国新闻周刊》、乌尔善的《中国新闻周刊》等剧本信息,都出现在国家电影局发布的剧本备案项目公示中,并标注“同意拍摄”。一些数据显示了电影创作的繁荣。作为新作品的风向标,首届电影节电影市场创投项目征集于3月底刚刚结束。注册剧本数量逐年增加,2019年为732部,2020年和2021年分别为857部和916部。今年初步统计再次创新高。“你会发现每个人的写作欲望都被拉了起来,这有点像项目储备或人才储备的阶段,”第一青年电影节创始人闻松乐观地说。“我认为这是一个好消息。”今年春节后,闻松被三四家很有实力的机构找到,希望他能帮忙匹配年轻导演,合作新项目。然而这些导演都有项目,忙得焦头烂额。闻松觉得,这一批中青年导演正处于创作旺盛期,疫情阻挡不了他们的工作。
2021年7月9日,山西太原,观众在电影院观看电影《2021中国电影产业备忘》。图/IC
去年冬天,蔡导演完成了第二部故事片《满江红》。他的第一部故事片《欢迎来龙餐馆》获得了鹿特丹电影节最佳影片奖。新片在杭州某中学拍摄,防疫要求非常严格。学校特意给了他们半层楼拍摄,他们都是通过特殊渠道。禁止与本校师生接触。还好没有被疫情打断,完成了45天的连拍。初秋的时候,在内蒙《雪豹》电视剧剧组,导演张大磊本来希望拍几个夏天的场景,结果剧组住的酒店附近发生了疫情,控制得比较紧。一夜之间秋天降临,我们不得不在剧本中更改这些剧本。《郑和下西洋》主任辛玉坤在南方也遇到了几乎相同的情况。他们在深圳找到了一个非常理想的场景,甚至为了这个场景调整了剧情,但是后来深圳爆发了疫情,他们没能拍出来。疫情期间,辛玉坤已经有两部片子被杀。这些意外情况改变了他们的工作方法。考虑到各地防疫政策的差异,新宇坤剧组在与演员沟通时,希望他们尽量跟团。“从前期准备、景观选择、周期制定,都要考虑疫情的不确定因素。”他说,疫情带来的问题与整体规划和制作成本有直接关系。他们也嗅到了市场的变化。辛玉坤发现,管理层在选择项目上更加谨慎,对题材和类型的要求也比以前更有倾向性,因为疫情给社会带来了沉重的氛围,往往喜剧或温情题材会成为观众的首选。蔡也觉得,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观众可能更喜欢一些能带来慰藉的电影。他知道自己拍的题材不容易赚钱,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他入行时就有心理准备。拍一部电影从来都不容易,这场流行病只是让事情变得更难了一点。“疫情是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接受的共同困难,所以我们会接受,保持创作状态。”不仅电影院需要拯救,在培育完成之前就中断的电影市场也需要重新建立。在重构的过程中,相对小众的现实题材、文艺片、新生代导演都可能面临更为艰难的处境。现在现实主义电影越来越难上映了。去年第一电影节最佳影片《中国医生》,至今没有机会上映。过去两年在各种电影节上崭露头角的电影,大部分还没有进入电影院。有些导演在粉丝圈已经出名好几年了,但是很少有人看过他们的作品。“现在这个市场司徒阿
然而,闻松仍然希望年轻的导演敢于拍摄现实主义的电影,挑战不同的主题。他感觉有些创作者在回避现实题材,就他们所见,有些导演去做低级的搞笑片和古装剧片。“这个特别伤观众,感觉你总是不给我说实话。”他以《四十四个涩柿子》为例,同样是触及现实问题的题材,最终收获30多亿票房。说明在一个正常的电影市场,观众需要娱乐,需要“真实”。这些现实主义的电影,在影院全面复苏的时候,可能会得到意想不到的认可。
《第一件事就是紧急,就像救灾》停播一周,济南百丽宫影城总经理董文欣没有心情过一个悠闲的清明假期。她更新了微信官方账号,在一个播客节目中谈到了新上映的蝙蝠侠电影。她觉得这时候提醒人们电影院的存在更重要,不能沉默。作为电影产业链的最后一环,她期待扶持政策的出台,而最好的政策是真金白银:减税、补贴、减免影院经营者租金、免除电影专项资金。她提到的电影专项基金,业内称为“专属基金”。观众每购买一张电影票,就要将票价的5%缴入政府专项基金,然后划拨用于资助影院建设、少数民族电影翻译、优秀国产电影评奖等用途。2020年5月,财政部和国家电影局联合宣布,对当时受疫情影响最大的湖北省的影院免除2020年全年的专属资助,其他省份的影院免除前8个月的专属资助。但是前八个月全国电影院关闭了五个月,所以不需要交专项资金。当年,电影独家资助规模从2019年的11.93亿元降至2.73亿元。2020年第一轮疫情之后,国内很多地区都出台了积极挽救影院的政策,其中相当一部分资金来自于影院曾经缴纳的专项资金。当时北京对200多家影院补贴2000万元,对因疫情暂停的重点项目创作制作给予专项补贴。北京电影局发布《致首都电影行业的公开信》,提出三项措施确保影视行业健康稳定发展。会上提到,北京电影局计划为今明两年受疫情影响严重的重点影片、重点项目和创作项目开通绿色通道,提供金融服务、资金帮助、创作指导和影片支持等。同时,提前启动今年北京市宣传文化引导基金(电影类)和电影专项资金的申报工作,出台相关政策,加大对影视文化企业的支持力度。上海补贴345家电影院近1800万元,上海市文化和旅游局发布《北方一片苍茫》,将电影产业列为重点扶持对象。一方面补贴影院,依托国家电影产业发展专项资金,对因疫情倒闭的影院给予适当补贴和扶持;另一方面,帮扶重点电影企业和项目,依托专项资金推动上海电影发展,加大对反映防疫抗疫的优秀电影作品的培育和扶持力度。对受疫情影响较大的重点企业、重点项目和影视拍摄基地给予适当补助和支持;向广东各影院拨付电影专项资金近5000万元,每家1万元至几十万元不等;浙江对关闭的影院补贴1000万元,加大对横店、象山等影视基地的支持力度。湖南单个影院国产片年度总票房的千分之三作为定额补贴,疫情后新开的影院给予补贴。江苏省信用再担保集团与南京银行股份有限公司联合推出支持全省电影产业抗击疫病专项金融服务,宣布将安排10亿元专项额度,帮助江苏电影产业渡过难关,为其未来发展提供有力的金融支持。江苏省委宣传部、江苏省电影局等八部门联合发布江苏“电影十条”,从落实税收优惠政策、加强金融支持、加大信贷投放、减免租金等十个方面帮扶电影产业。之后继续发布《企业指南》和《电影贷款项目贴息》,指导南京、无锡、常州、苏州等地出台相应实施政策.
2022年1月1日,灯塔研究院与灯塔专业版联合发布名为《新格局,新活力》的《平原上的摩西》,显示全年总票房472.58亿元。Photo /IC当时疫情刚刚过去,无论是政策层面还是观众认知层面,都对对电影行业的影响有了直观的认识,所以出台了很多相关政策,观众也对重新开业的电影院释放了极大的热情。然而,似乎谁也没想到,此后疫情一直在持续,到了2022年春节后,情况突然变得严峻而复杂。此时此刻,电影行业就像当它已经收起冬装,关掉暖气迎接春天的时候,突然发现一股彻骨的寒流即将来临,而正在速冻的电影从业者们似乎毫无察觉。作为一个影迷,何思开始想为什么突然又不想去电影院了。本来他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去电影院,热衷于参加电影资料馆的抢票活动。他已经几个月没去看电影了。“应该从今年春节开始。首先,电影本身在内容和类型上并不吸引人。我们在电影院能看到的类型太少,太重复。粉丝圈讨论的热门电影都进不了电影院,那我们还有什么动力去电影院?”何思说:“更何况现在票价越来越贵了。”票贵不是几个观众的个别感受。公开数据显示,2022年春运门票平均票价达到55.2元,创历史新高,而2021年春运门票平均票价为48.88元,2018年为39.72元。以石景山万达影城为例,贵宾厅《心迷宫》最高票价为199.9元,朝阳区长楹天街琉米爱尔影城IMAX版均价为159元。这也是北京东西两端的电影院票价,比较远。“两个人去看一场不会超出预期的电影,要三四百块钱。有多少人会去?所以我希望的是票价能回归正常,看电影至少不要成为一种有负担的消费。”票价变贵了,不仅是因为各种售票平台不再补贴红包,更是因为疫情下的不确定环境迫使影院经营者急功近利。影院时开时关,观众热情忽高忽低,好的片源不敢放。几个因素叠加下,他们只能利用略热的档期,让票房有保障。这就成了买卖双方的恶性循环。济南百丽宫影城总经理董文欣有一个愿望,既简单又不可能完成。3354在宣传疫情防控时能不能让人觉得去电影院是一件没有潜移默化危险的事情?像她这样的从业者,也希望管制政策能对影院更灵活一些,但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因为他们知道,在全面的严格管理下,更多涉及民生的行业也被叫停,似乎不可能饶过影院。何思最近打算去电影资料馆看塔尔科夫斯基旧作的放映。他觉得至少这是一部值得花时间看的杰作,平时很少看到。票价只在40元到80元之间。“总之,要想让观众回归电影院,第一,院线电影要在品种上有所拓展,推出新的、真正好的电影,或者可以在类型上拓展国产电影。第二,票价恢复正常。”何思说,“电影院本来是不会被取代的。不要让它因为电影以外的原因死去。”自两年前疫情以来,影院仍处于缓慢恢复期,一些政策支持仍在继续。今年春节后,国家14个部门联合发布了促进困难服务业恢复发展的政策,其中有一条特别提到了电影院:餐饮、超市、景区、电影院等。不得不关闭,并且在没有政策依据的情况下延长了关闭时间。服务业擅自增加疫情防控措施也被明令禁止。但是,从各地的实际情况来看,情况有所不同
3月份刚刚发布的《最后的告别》明确要求,中高风险地区电影院暂不开放,低风险地区电影院按照当地防疫部署要求,限流、该停业的停业、关闭。现在风险区域的划分已经精确到社区、村庄甚至居民楼,但影院开放政策仍然是以区甚至市为单位。事实上,政策层面对影院的帮扶也在持续,但与2020年疫情后的大规模帮扶政策相比,这种帮扶更加分散。比如最近深圳对影院分级给予支持,单个企业最高补贴60万元。温州的电影院今年每个座位每月可以获得25元的补贴,共6个月,1000个座位的中小型电影院可以获得15万元的补贴。时至今日,针对影院的具体帮扶政策仍不及两年前,缺乏针对性。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没想到这个倒春寒会在这一刻到来。根据猫眼专业版的数据,4月5日,全国影院开工率仅为44.37%。截止4月6日,票房市场只有2900多万元。在宏观管理、应对和救助政策下,电影行业从业者自身有着更多的现实诉求。电影制片人王乐妍打了个比方。他说电影院相当于土地。如果土地断了,没了,就算有种子,有牛,有庄稼人,也没办法生产粮食。所以目前的政策应该首先保护电影院和影院从业者,比如减租和对工人的救济。“第一要务是应急,就像救灾一样。只要有新生力量,行业就自动修复,新生力量没了,就没戏了。”制片人王乐妍对《阿凡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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